我的眼睛一阵刺痛,耳朵边响起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这中间我似乎还听到了爸妈的呼唤。容不得我多想,我在一种混沌的情况下骤然清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妈妈那哭的红肿的双眼不偏不倚映入我的眼帘。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了,我转移视线,望向身边的人,竟然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反复的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头疼的厉害,丝毫没有回忆出什么。
“妈,你们怎么从老家赶过来了?”我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儿子啊,你终于醒了。你要是挺不过来,我也随你去了算了。”她哭丧着脸,听得我云里雾里。我刚想问个究竟,一个瘦瘦长长的医生便打断了我妈的哭诉:“请让开,病人刚醒,我们需要给他做个检查。”检查?什么检查?我一脸狐疑。然后还没缓过神,又是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入我眼眶。卧槽,你有病?我差点破口大骂。不过,看这个医生好像是来真的,我也就本分的闭嘴了。好一会,他才将手电筒关掉,在病本上刷刷刷的写了几笔,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医生怪不得穿白衣,冰的和死人一样。我嘟囔道。这医生刚走,我妈就开始唠叨:“儿子,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啊。”真是没完没了了还。“我说你别吵儿子了,他刚醒呢。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我爸拉开我妈数落道。我眸子一暗,什么不小心,还三长两短。“爸,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我有点不祥的预感,因为醒来以后,我的眼睛感觉有点涩涩的,而且连一般的阳光都觉得刺眼。我爸叹了口气,坐在了我床边:“我们在老家接到警察的电话,说你出了车祸,让我们立刻过来。”“对啊对啊,一开始医生还让我们签病危通知书,吓死我了。”我妈抚着胸口,似乎是还没缓过神。“车祸?”我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梳理着残存的记忆。“对,后来医生又说你的眼角膜受伤很严重,车前挡风玻璃的碎片扎进了你的眼球,必须要换眼角膜,不然,即使你活了,后半辈子也是瞎的。”我爸陈述着那天的事情,“后来,因为实在找不到眼角膜,我们打算放弃的时候。”我爸突然不说了。我抬起头,疑惑的盯着他。“然后呢?”“然后,就是那个撞你的司机的爸爸来找我们,说愿意把他儿子的眼角膜捐给你。”“什么!”我惊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爸,那他人呢?”“死了。不然他怎么会把眼角膜捐给你啊。”我妈不以为意地说,“再说了,本来就是他找死,还拉上我们儿子,捐个眼角膜就算赎罪呗。”“妇人之仁,人家把眼角膜捐出来就咱们儿子,能不能有点感激?”我爸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妈。他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争吵着。而我静静地卧在床上,回忆着那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因为红灯而被卡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我正想啃点面包的时候,一束灯光照在了我和我的车前。然后只是一声巨响,我什么也不记得了。照这样说,他真的是找死?可是又为什么把眼角膜捐给我,不会真的像妈妈一样说的是赎罪吧。我吃痛的按了按太阳穴,我的眼睛,不,他的眼睛给我带来的感觉就是,他在求我,我将要去做点什么事情,不是现在,是未来,但是不久。我懊恼地敲了一下床边。爸妈的争吵声一下子停止:“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和你爸吵到你了。”我妈被吓了一跳,担心地问道。“儿子,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我爸顺势就要去按铃。我伸手阻止了我爸:“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烦,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我妈一看我要赶她走就不乐意了:“今天我留下,你爸回去。我们轮流照顾你。”“不用。”我一口回绝。“你这孩子……”我妈还想说什么,被我爸死拖硬拽地带走了,临走时只嘱咐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明给你带早饭。”走廊外,还回荡着我妈泼妇一样的骂声。
我用双手枕着头,让自己舒服点。望着白净的天花板,不禁又陷入了沉思。明明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眼角膜是他的吗?负罪感还是感激。我不止一遍的问自己,可惜,脑袋乱的很,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我也就罢休。了,一看手机,将近十一点了,便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