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平静而又祥和的城市,但,一声惨叫突兀地划破天际,打破了这里维护将近三十六年的治安
夜幕降临,一张神秘的生日祝福贺卡,却宣告着收卡人生命的结束
重案组着手调查此事,却不料这只是开端。一个接着一个受害人在生日那天死亡,旁边静静地躺着生日祝福的卡片,上面还写着一串神秘的代码
命运的轮回已经启动
救赎,生日那天的救赎,降临在这个城市的夜幕来临之际
最终,原来所有的原来,就是起初于三十六年前的那个惨案,那个夜晚,破碎的家庭,破碎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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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城,一座毫无特别的南方城市,但自从前几年,一支生产队在这里挖出稀有矿产后,陆陆续续地先后吸引了几大能源企业驻扎此地,高高烟囱在此地渐渐耸立,生产劳动力的急需,迫使千千万万为了养家糊口,而背井离乡来此地打工的人群,茗城的流动人口占总人口极大部分,原户口的人则是少数,其中原居住的居民大多将自己家的老屋出租,将老屋装修整合来赚取外地打工人口的出租费用。
刘楞头一家是千万跑来茗城打工的一份子,一家三口从大山里走出来,经老乡介绍来茗城谋生,就住在这潮湿闭塞的小巷里,虽说这是茗城老居民改动过的房子,可是里面的家具还是原来一样破旧,墙壁上还是有一块快脱落的墙皮,墙角缝里塞满了污浊的不明物体,整栋房子散发出潮湿的霉气,只不过,改动的则是那一条条的破布绳,绳是由墙上歪歪扭扭的带绣铁丝钉上,把一个房间用破布绳划分为不同的区域,这样,一间房屋就可以挤几个人睡觉,但总归说,在茗城有个住处,不必睡大街上,对此刘楞头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刘楞头扒了一口旱烟,准备去老乡介绍的钢铁工厂看看,运气好的话,今天没准就能找到活儿干,这一家三口一天呆在这间小屋子里的一片角落里,这一天活着就要花钱,“唉”重重地吸了口烟,放下烟杆,刘楞头背着手,向老乡记忆中描述的钢铁厂走去……
一双眼睛从灰扑扑的窗口望着刘楞头走远,静静地站了一会,转过身,乖巧地继续在略微摇晃的竹板凳上写作业,这是刘楞头十岁的儿子,叫刘大发,大发这名字是刘楞头取得,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做得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有出息,能大发,不想自己一样为生计而奔波,所以就取名为大发。
“大发,你爹呢?”温柔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粗布,但收拾整洁,面带温和笑容圆盘脸蛋的妇女问道
“出去了,大概是去看张叔所说的厂子了”
看着趴在凳子上乖巧做作业的儿子,妇女温柔地摸了摸头,说:“儿子,要好好学习,你看家里为了找一个住的地方不容易,这没文化的,日子不好过呀,大发,你要给娘争口气啊。”
说完,妇女就沉默了,端了一个凳子坐在旁边继续搂着一箩筐的麻线来搓麻绳,沉默的气氛里,母子俩回想起当初刚到茗城找住地的情景、
来到现在住的小巷子里,是纯粹跟着庞大的外乡人流涌进来的,由于几大钢铁炼制厂的修建,茗城便陆陆续续地涌进找工作的人群,一家三口跟着队伍,进入了这里的贫民窟,一座座老房子,外面挂着外地人口出租的板子,当刘楞头拿着先前出来打工的老乡写着地址的纸条,一家人大包小包地拐进了这座潮湿的房子时,房东是个瘦精的老头,当时正在一楼院子里乘凉,看到风尘仆仆的一家三口,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这是居民区,前面左拐才是出租的,你们快走吧。”
当刘楞头掏出揉得灰白的纸条时,老头叹了口气说:“行了,看来是老张老乡,进来吧,进来吧,难为你们了,这么偏的地方你们也能找的到。”说道,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帮楞头抬下肩上的扁担,“行了,行李先放这里,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先说,这条件不怎么好”
刘楞头一家惊喜的点了点头,旁边刘楞头的媳妇连忙说:“俺们就求个睡觉的地,不挑的,不挑的”
老头微微地点了点头,“这里都是合租的,先前老伴走得早,孩子都出去了,我一个人也没有那精力去把房间改造装修,多亏了老张想出那个点子,钉布条来划分格局,到时候选定哪个位置你们再在上面挂一层布隔着就行”
刘楞头一直在旁边哎哎地答应,看到住宿的问题解决,心里愈发地感激着这位隔壁村里一起长大的老张,在外打工不易,尤其是这次自己可是带了孩子老婆的,如果没有安排好,自己吃点苦没什么关系,就是可怜了我那个才十岁的儿子和身子弱的老婆……
跟着老头,一家三口走进破旧的拐角,踏上轻轻摇晃的木台阶,一块块的木头搭板拼成伸向二楼的路,走得时候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个片区流动人口太多了,治安一直都很差,看你携妻带小的,住二楼会比较安全点”说着递给刘楞头一把钥匙,“这是最里面的房间,现在还没有人一起合住,你们一家就先一家子住一个房间吧”
“这怎么行,这你的租金就赚不到了”刘楞头连忙推脱着,虽然心里很感激这位老头的照顾,但是让别人吃亏的事情,他刘楞头是做不出来的
“快点去打扫吧,早点休息,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厂子里看又没有合适的工作吗?去吧,方正房间空着是空着,等又有人租的话再跟别人合住也好的,你家孩子正是要好好读书的时候,好好读书的话将来才有出息”
“谢谢,谢谢”楞头连忙转过身说,“儿子,还不快说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一个一直没说话,跟在父亲身后的少年闷声地说
“好好,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说罢,颤颤地扶着墙壁走了下去
“孩子他爸,我们在茗城有住的了!”看老头走后,一直在一旁呆着的母亲惊喜地对家里当家的说,第一天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实在是万幸
说着,一家人打开拐角的房间,咯吱的一声门被刘楞头推开,一阵灰烟扑面而来
“咳咳,咳咳”“噗嗤”
“这是有多久没有主人了,看这灰到处都是”
“来,我们开始打扫吧,等会我来做饭,做好吃的饭”看着皱眉的老公和吓着的儿子,妇女安慰着
眼前,空荡荡的房间,真的正如那位老头所说的一样,是只能睡觉的,灰蒙蒙的灰尘落在各处,墙角都有青霉的印记,看来是尘封许久,只有那顶在房顶的一根根布条,齐齐地划分出几个位置,这大小,也就只能是一个成年人睡觉的面积,幸好现在住房的人还没那么多,不用合住,不然这一家三口人的地方面积很小
刘楞头挽起衣袖,默默不说话,自己从家乡带来的钱,除去路费还有留下来在这座城市打拼的私房钱,一家人的生活必须在自己找到工作之前过得很拘紧,这点房租费能在这座城市租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期了
看着自家丈夫一声不吭地打扫,妇女抿了抿嘴,摸了摸身后儿子的头,“乖,要不去旁边呆着,等爸妈收拾好了你再过来”
“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少年挺了挺胸说道
看着认真打扫的父子俩,妇女笑了,也许,这生活还并没有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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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楞头拐出街角,走到大街上,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形色匆匆的人,心里不停的感慨这出了城就不一样,老家人闲适的生活步伐在这里根本看不到
走到一座工厂的门口,看着那一道黑色涂漆的铁栏,刘楞头理了理自己旧旧的上衣,向旁边的保安室走了过去
“请问,我找这里叫张大生的人,请问我……”
“烦死了,炸了!是谁在大爷我打牌的时候打扰”穿着汗衫大汉敞着嗓门吼到,显然是对这打扰到他打牌的人而感到恼怒
“您,您好”刘楞头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到这要的硬岔,“我,我是来找张大生的,我跟他是同乡,一个……”
“没听过,来,来,继续,我出红桃八”大汉不耐烦地打断,转过身继续打牌
“唉,那个张主任的小名不就是叫大生吗?”“对,对的,上次我路过的时候,听到车间的刘老板就叫主任叫大生”旁边打牌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哈哈,我就说嘛,看你一眼就知道你体面,有前途,您叫我小李就行了,来来,自家人,来坐”听到议论,之前不耐烦的大汉马上从凳子上弹起来,拉着刘楞头过来坐
“我也是从外地来这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来来,你之前说找张主任什么事呢?”大汉张着大嘴,咧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
“嗯,我是来找工作的,老张,哦,不,张主任之前说会给我介绍工作的”刘楞头显然被眼前的大汉那反转的态度楞住了,心里暗暗想:老张在外面混得那么厉害……
“原来是主任的同乡啊,来,我带你进去,主任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哎,我叫小李,木子李,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使唤我就行了,哈哈”说着,丢下牌,引着刘楞头走进这工厂
“唉,我说你还打不打了”“对啊,这牌还打不打”
“不打了,不打了”名叫小李的大汉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往后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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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自己那么谨慎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没想到,百密一疏,被人摆了一道,大意了,太大意了”
红木长方桌前,一位浓眉,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正无神地瞪着桌子上的一份编号141231的文件,焦急地在桌前转来转去
此人正是库存管理主任,张大生,七年来,从他身无寸铁地从山里走出来,今年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七年里,他从最低层做起,被人嘲笑,被人辱骂,睡在大街上,被街上的混混殴打……这些他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这个位子,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在乎这个位置,如今,这份文件就可以让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张主任把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我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得逞!
“叩,叩”敲门声响起
张大生马上调整自己的情绪,把文件塞进抽屉里,理了理衣袖,把砸红了的那只手放到背后,清了清嗓子,平稳自己的语调说:“请进”这时的他还是那个稳重和蔼的主任
“唉,主任,我跟您一个惊喜了,瞧,我给您带来了您的一老乡,唉,说起来也是说有缘,那么多人在门口,我一眼就瞧着他了,哈哈,你还别说”大汉扯着嗓门说着,无比地兴奋
“小李,这次幸苦你了”老张点了点头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样,您们好好叙旧,我先出去把门给关上,哎,老刘,您请”说着,退出去把门给扣上
看那人走后,老张从凳子上起来,走近刘楞头,笑着说道:“楞头,好久没见啊,现在你都是已经娶妻生子,人生美满的事情你都占齐了啊”
刘楞头还在沉浸到自己的老乡,儿时的玩伴,现在已经在外面城市里混得体体面面的震惊中,心里悠然生出自豪的情感,腼着脸说:“这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吗?现在有了妻子儿子,这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哈哈,是的,对了,你去找住宿没有”
“嗯,很好,房东对我们一家人都很照顾”
“那就好,来,中午咱哥俩好久没见了,去喝一杯再说,走”说着,拦着刘楞头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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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刘楞头十岁的儿子,刘大发,正在循着这蚂蚁的路径,慢慢地踱到院角的一棵大树,看着蚂蚁们一只只地爬进树皮中的蚁******子,儿子?”刚刚做好饭菜的妇女走出房间叫唤自己的孩子,看到站在树旁,专心致志地看蚂蚁的孩子,温柔地摸摸头,说:“你知道这棵树有多大了吗?”
“看树木茎干的韧皮部里那一圈形成层,有几圈,代表几轮”
“嗯,对的”妇女的手缓缓地摸着树干,仿若在与树木心灵沟通一般
看着母亲的动作,知道母亲又想家了,在乡下,有一大片没有开发的树林,母亲从小在那里长大,小时候与树林里的树木嬉戏,做饭灶火也需要去砍柴火,可以说,那一根根的树木陪伴了母亲的成长,是母亲生命里的一份子
“妈妈”
“嗯,等以后妈妈老了不在了,妈妈就变成了一个树,静静地在一旁陪着你,保护你,好不好?”妇女温柔地笑着
“不要,妈妈要跟我一起活长命百岁,妈妈不会老的”男孩执拗地盯着母亲看,倔强地说
“哈哈,好好好,妈妈会陪你一辈子的,妈妈答应你,要看着你有出息呢,走吧,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