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一怔,他低着头,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他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会还是不会?
羽郎。
即便她是他的妻也从没有这样唤过他,她从来只是唤他一声夫君,却不知,原来还有人这样亲密的唤过他。
心尖上绵绵密密的疼扑天盖地,喉中一阵甜腻。
握着匕首的手一刻一刻的收紧,她不敢再看,生怕看到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眸中的冰冷决绝。
腹部绞得生疼,她苍白了脸色,却仍一脸执拗的朝座位上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便是他一心想娶的公主吧。
公主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她端坐在那里,仪态万方,一双眉似远山,水眸中尽是潋滟波光,眼尾挑起,长而卷的睫毛贴合在上面,衬得她越发的美艳动人。
相比之下,她的容颜要较之公主逊色许多。因为她现在的这张脸不过是她随意幻化的,也因为她原来的那张脸太过绝色妖艳。
嘴角一扯,她轻轻笑开。
她从来就知道,他是胸怀大志的人,却不知道在科考失利,他竟会选择这样的途径去登上那权力的高台。
一刻钟的时间,她怎么会觉得好似一生那么长。
“羽郎。”公主眸子微眯,她柔柔的唤了一声。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他抬头,眸中是一望无垠的冰冷,俊美的脸上全是她平日里不曾见过的冷漠决绝。
几步的距离,她看着他缓缓走近,心便在那一刻被撕扯成碎,她弯了眸子,泪水却大颗大颗的沁出眼眶。
“夫君。”她凄凄开口。
那人眉心微皱,脸色不改,走近了她才看清,他眼角眉梢,哪一处不是近乎残忍的决绝,她忽然发现,在他的眼里,她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原来,你从没爱过我。”她讽刺的笑开,一颗心便在他的漠然冷视中撕扯成碎,她目光始终深凝着他,或许她在赌,到底他会不会如此狠心,亲手挖掉自己的心!
明晃晃的刀尖往前一递,回答她的是狠狠刺向她胸口的一刀。
一股剧痛从心尖上蔓延至全身,她低了头,双眸大睁,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她看到他的手腕一转,刀尖沿着她心脏的边缘切去,疼痛剧烈,她的额头,背上湿了一片。
痛过之后,便是一股蔓延至四肢百骇的彻骨冷意!
胸前的鲜血汩汩流着,与此同时,一股热流从她腿间流出,她像是忽然意识了什么,伸手紧人紧的抓住那人的手,一脸哀求,“救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眸里泛起一丝涟漪,不过一瞬,又冷漠如初,他手上用力往前一递,那刀尖便在她的心上又深入一寸。
低了头,他凑到她的耳边,如情人间的轻声细语,说出的话语却是那般的残忍,“孩子?即使生下来他也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还不如趁早去投胎,下辈子也好投个好人家。”
她听后先是一怔,随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一把将他推了开,同时,那匕首跌落地面,她的胸前血流如柱,那颗一直在她胸腔间跳动的心,便这样从她胸前的血洞里跌了出来。
怦怦,怦怦,怦怦。
地面,一滩血迹,那颗心便在那血迹中央,还在鲜活的跳动着。
而她,失去了心脏,却还活着。
他们一见面,他始终未对自己说上一句话,她起初以为,他不过是陷入了她是妖的强烈震惊中,可是她错了,他眼中冷漠,动作绝决,一开口便是这样残忍的话语。
他们是结发夫妻,可是他却手持刀刃在另一个将要成为他妻的女人面前,亲手挖了自己的心!
她看着地面,忽然扬声大笑起来,那一刻,她的双眸里快速的叠起冷漠又强烈的恨意,就像来自地狱的幽火,恨不得将在场的每个人吞噬殆尽。
所有人都被她的目光慑住,还是公主率先反映过来,她扬手一指,“国师,给本宫将她的皮剥了,千年白狐的皮毛,本宫还未亲眼见过呢。”
“是。”国师捡起地上的匕首,应声上前。
这时,腹痛剧烈,一股热流从她腿间汹涌而下,她一怔,随后却明白,她的孩子,没了。
绝望,深深的绝望!
她眸中恨意大盛,死死的盯着慕容清羽,她的‘好夫君’,垂在身侧的手暗暗使力,却发现自己根本一点法术也使不出来。
她的眉瞬间皱起。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法术早已被我们禁锢了。”国师挑眉,轻笑一声。
那一刻,她忽然记起,昨晚临睡前,慕容清羽递给自己的那杯茶!
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
她胸间气血翻涌,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出,却是尽数喷在了那国师身上。
“好,很好!慕容清羽,南宫烈,慕容清清,和硕公主,你们记着,哪怕是做了鬼,我白烟罗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血债一定会血偿的!你们欠我的,来生我一定会加倍的俸还!”
“哼,你今生尚且无能为力,还想奢望来生?”
公主勾唇冷笑,一双荡漾的水眸里泛起丝丝残忍,她再度扬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甩过一阵劲风,“国师,还不动手。”
南宫烈一脸厌恶的抬袖擦去自己的脸上的血迹,若不是公主在此,恐怕他早动手将这妖孽挫骨扬灰了。
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南宫烈一步步上前,就在他的刀尖快要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
“等等。”
慕容清清上前一步,她一手摸上自己被毁了容的脸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南宫烈顿时皱了眉心,前方公主微微不耐的声音已经响起,“哦,姐姐还有何事?”
和慕容清羽一样,公主也唤慕容清清一声姐姐。
白烟罗的心口一阵遂痛,她张唇而笑,发丝飞扬,一身血迹斑驳,唇边还有鲜血在不断溢出。那模样,好似从在地狱上爬上来的厉鬼。
心痛?
她怎么忘了,她的心刚刚被挖了。
“听说,这妖孽的内丹可以让人容颜貌美如花。”慕容清清看向她,目光阴狠毒辣。
“慕容清清!”她咬牙,一双眸子红得渗血。
眼中翻涌着扑天盖地的怒意,她一双樱唇却扬起长笑,神似癫狂,她以前怎么就没看清,她的枕边人,身边人,个个心如蛇蝎!还枉她修练千载,竟愚蠢到连人心叵测都分辩不清!可笑,真真可笑!!
“原来是这样。”公主轻轻一笑,她眸子一抬,看向南宫烈,“国师便取了交给姐姐吧。”
南宫烈握刀的手微微一紧,他眸子瞬间暗沉几分,这内丹他原是想据为已有,如今只能另想他法了。
手中一动,他毫不惜力的朝她的身上狠狠划去,那匕首切入她的皮肤,贴着她的血肉四下游走,鲜血刹那间,汹涌如柱。
她睁着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目光如刀似剑,一寸一寸的从在场的众人身上剜过,最终停留在那个她曾爱入了骨髓的人身上。
可那人眉眼未抬,神情冷漠,连看也看不她。
身上剧痛凛冽,她咬唇却是又笑了起来,“怎么,我的好‘夫君’,你下得了这个狠心,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么?”
慕容清羽闻声,他微微抬头,极其冷漠的眼神看向她。
他眼里,没有一丝丝的不忍,没有一丝丝的温情,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冰冷漠然。她却瞬间明白,这个男人根本从未爱过她!不爱,便无心,无心便无情,所以动起手来的时候,他才能做到如斯的冷漠绝决!
她张唇,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片刻功夫,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就被剥落下来。
南宫烈握在手里,看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他挑了挑眉,掌心一抬,一股微黯的光芒在他手心聚拢。
她一身鲜血淋漓,血肉可见,没有一丝完好,昔日里姿容绝艳的脸上满是狰狞,恨意刻骨入心,“你们会不得好死,你们等着,我会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公主眸子一挑,阴冷的目光看了南宫烈一眼。
忽然,一股火热烧灼般的力量袭向她的肚腹,她疼痛的皱了眉眼,一双瞳子却始终阴冷怨毒。
南宫烈的掌心顺着她的丹田移动,很快,一颗雪白的珠子从她体内升起,飞入了南宫烈的掌心。
失去了内丹的她瞬间被打回原形。
她躺在地上,原先一身白亮光滑的皮毛早已不见,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身体,挨在地面,火辣生疼。
“这就是那内丹?”旁边慕容清清一脸狂喜,她伸手便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