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首迎着他,“没错,我就是天生**,这都是向你取的经。”
“啪”一个耳光,带着呼呼的风声,落在我的面颊。
我用手背摩挲着被他打过生疼生疼的地方,用力转动着眼球,止住将要掉下的泪水,“曾力,这是你给我的第二个耳光,看在我们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份上,我不还手,但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说罢,我缓缓走进卧室,将门栓插好,泪流满面。
稍过片刻,我听到了门开门关的声音,显然是曾力出去了。哭得累了,我便爬上床睡了,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猛烈地砸门声。刚以为是对门领居家,可是那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才知是自家的门。
随手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1:47分了。这个曾力,有钥匙不用,却偏偏要砸门,摸摸脸皮,到现在还觉得肿胀不已,真不想大冷的天,起身去给他开门,可是转念一想,这夫妻也做不了几天了,还是让着他这最后一次吧。我披了衣服,套上棉拖,起身为他打开了门。
确是曾力不假,可他不是一个人,是被人架着胳膊扶回来的,浑身的酒气熏得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看看他衣衫不整、醉眼惺忪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恼。送他回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瘦削,顶着一头绿色爆顶花的男人。这个男人我以前见过两次,经营着一家名叫醉生梦死的酒吧。和曾力关系不错,也算得上是他的狐朋狗友。
“他喝多了,已经吐了两次,估计再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和我一起扶着曾力在床上躺下以后,就告辞走了。
我将曾力的外衣和鞋子脱了,并给他盖上被子。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立刻露出了被子外头。虽然室内的暖气烧得还算温暖,可是这样身着单衣,也是难免要着凉的。我轻轻将他的手臂抬起,放入被内。
正要转身离开,他却紧紧抓住我的手,“杨阳,杨阳,杨阳”那声音柔弱得象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猫的呢喃。我的心就那么疼了一下。转回脸去看他,却见他眼神涣散,看来并未清醒。我叹了一口气,挣脱了他的双手,重新帮他把被角掖好。
然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着里面曾力如雷的鼾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待天亮的时候,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于是起身去厨房做了煎鸡蛋挂面汤,里面加了火腿肠丁和虾米皮,还特意撒了葱花和香菜。一碗快要吃完时,才猛然发觉,这鸡蛋汤却是曾力喜欢吃的。当真是要和他夫妻缘尽,便有了这诸多不舍?
正思绪间,曾力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的眼睛通红肿胀,一只手还不停地按着鬓角。我走到灶台边,给他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对着他命令道:“你先去洗漱吧,出来正好吃。”
曾力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听我的话去洗手间,而是拉了张椅子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你真的决定了非离不可吗?”
我握着筷子的手,轻微地颤了颤,文诌诌地回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接下来,便是长久死寂的沉默。
许久,他才站起身来,走进书房,待他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张纸。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而且已经签了字。说着将那两张纸放在桌上,而纸的上面还附了一张32开的淡绿色印花的小纸,我惊诧不已,因为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银行的存款单。
只看了一眼,我就呆住了,因为那张存款单上边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大名。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存款金额栏里,我看到的数字第一位是个6,而后面居然跟着6个0。天,6个0啊,我再一次一位一位数下去,6个0,千真万确。
万确千真。
我直愣愣地看着曾力。
“这是一张五年期的定期存折,我拿你的身份证存的,已经存了快一年了。不过,这钱是给你的,只能以后你一个人花,你可别傻了吧叽地倒贴了别人。”
这么多钱,我活了三十年从未见过,做梦也从来没有梦到过。按我现下的消费水平,那就是两辈子也花不完呀。
我从没想到曾力能有这么多钱,虽然老听公司的同事,私下里议论他如何如何有钱;更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么多钱偷偷以我的名字存了起来,而且已经存了这么久;尤其没想到的是我们将成陌路,他竟毫不心疼地将把这笔巨款如数给我。
这世上有多少旧日夫妻,曾经恩爱缠绵,你侬我侬,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揉成一块蛋糕,喂给对方。可一旦濒临解体,便为了孩子的抚养、财产的归属,争得头破血流,不共戴天。
而曾力,似乎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甜言蜜语,如今劳燕分飞,却出人意料地扔了一枚糖衣炮弹给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
“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也没享过什么福,我也从来没给你买过什么,以后……也没这机会了。这钱你拿着,将来也可以防老,密码是儿子的生日。至于儿子,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也不需要和我打招呼。我爸妈那,能瞒多久,算多久吧,他们要知道咱俩离了,还不知道会咋伤心。”
“曾力……”我嗓音喑哑,本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象堵了厚厚的铅块,发不出半点声来。
婚姻是什么,婚姻便是原本陌生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相互扶持,直到走进坟墓。在还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曾经憧憬过自己的婚姻,认为那会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一辈子终究太过遥远、太过漫长。
我真的等不了。
曾力并没有吃那碗汤面,就出门上班了。一上午的时间,我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属于我的东西也就只有那几件廉价的破衣服和书房里躺在书柜中的四本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