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仰看到女儿一脸茫然,接过话来,笑道:“阿端结婚的时候简单。两家一边一个婚礼筹备组,又找了个总长协调,开了几次会,什么都敲定了。根本没用婚庆公司。婚礼搞的也不大,就是两家的至亲好友一起聚了聚。咱们家不是张扬的人家,佟家也低调。阿端和小铁的婚礼,确实是简约的典范。”
顾悦怡听景和仰这么一说,立即发表不同意见了:“哎哟,什么呀,佟家说是低调,可是头日喜酒、二日喜宴,加起来,还不如搁一天省事儿呢。我就说咱家规矩大,佟家竟然更讲究。哎哟,吃不消吃不消。你忘了?等到第三日咱们家回门宴,她大伯母一看见自端,头句话就是——这怎么嫁过去才一两日,我们阿端就瘦了一圈儿!心疼的不得了……自端你还记得嘛?大伯母说那话?”
自端点头。
想到大伯母,自端心里柔柔的。脸上就漾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承敏和惟仁都看到。承敏轻轻的吁了口气。
顾悦怡笑着,拍拍自端的手臂,道:“那天家里忙的也够厉害,回头好容易逮着个空当,问你两句该问的话,结果我们话都没说完,你都眯瞪过去了……”顾悦怡说的绘声绘色。
景家这一辈里,自端是最早一个成婚的。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意义重大。所以婚礼虽尽量低调,隆重也隆重到了家。那忙忙叨叨的几日,被阿姨这一描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喜气洋洋。自端去看顾阿姨,不料遇到惟仁的目光。她旋即低头,瞅到她手上的婚戒。
是枚素环。自端的指尖,触摸着戒指。
顾悦怡看到她的小动作,便笑了,说:“还有哦,婚礼上呀,瞧着铁河素日里那么镇定,竟然读错了誓词。然后伴郎——邓家的老四力昭是不是?——又找不到戒子,手忙脚乱的,真是乐坏了。”
景和仰想起当日的情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力昭那孩子,就是毛手毛脚的。”
“可不是,难怪大哥总也看不上他。不过这回……”说到这里,顾悦怡自觉失言,停了停,笑道:“惟仁、小敏,你们可得嘱咐好伴郎啊。”
柳承敏一直睁大眼睛听着,听到这儿,道:“怎么办,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惟仁微笑。
“婚礼在哪一天?”自端问。她看着柳承敏。
“定在正月十八。请柬还没有印好,印好了给你送过去。”柳承敏笑着。自端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柔而沉静,那种带着光晕的美丽,让人怦然心动。
自端点点头,心里在盘算: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能来吗?你婆婆不是要你去上海?”景和仰问道。
“嗯。尽量来。”自端对承敏微笑。
“什么时候过去?”顾悦怡问。
“过几天。”
“我准备点儿礼物,你带过去啊。”
“不……”
“带着。”
“好。”自端答应着。顾阿姨一向周到,这些小事情上,也是不肯落下的。这是她精明的地方。自端并不违逆这样的善意表示。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又不单是为了她。自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于是抬眼看着父亲。
景和仰知道这是女儿要走的意思了,便道:“小铁也不在家,就留下来吧。”
自端不语。
“知道啦,不过说说。你是换个床单都要适应期。”景和仰无奈的说。
见自端要走,柳承敏提出搭自端的车回去,自端有些意外。果然顾悦怡说让司机送,顾惟仁说他来送。只有景和仰主张自端顺路带上承敏。理由是“又省油又省时”。
自端看出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和承敏多亲近一些。于是她对承敏说:“要是不嫌我开车不靠谱,顺路的。”她住城西。承敏的父母住P大园区,也在城西。
“哎哟,还有比惟仁开车更不靠谱的?你知道嘛,他在东京开车带我上街,能在涩谷瞎转俩小时回不了领事馆。”承敏笑着说,斜睨了惟仁一眼,“惟仁啊,他单知道涩谷站和八公雕塑,绕着绕着,就绕到那里去了。”
惟仁被承敏笑的有些窘。
自端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袋,翻找着车钥匙,听到承敏的话,手上顿了一顿,钥匙牢牢的攥到手心里,握紧了。
这个细小的动作,钻进惟仁的眼睛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