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的。”我说。
“我不想得到什么,只想得到一些爱,你爱我吗?”
“爱的。”我平静地说。
“真的?”,
“嗯。”
“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以前是不是很恨我?对不起,真的。”米勒说着流下了泪。
我知道他此刻的诚心,我为什么不接受一颗真心?人与人有时会因爱生恨,也会因恨生爱。
“老了其实也可以很热情的,你热情点好吗?”
“我累了。”
“好的,对不起。”
米勒倒挺温柔的,也细心,并不象他的外表那样,特别是在地球上,对我和秀夫很好。
“你看,我们的宝贝女儿珍妮多可爱,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我真的很想念她呵。”
“我也是。”我说。
珍妮·秀的画挂在房间中,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在笑,红色的头发如火一样,我好像听到了她在叫“妈妈”。
“你真的认为那不是梦?”我说。
“就算是梦,也一定是真实的梦,就象我现在搂着你,也许只是两个人做了同样的梦。”
“是的。”
“你有时真的象一个小姑娘,一说这些事就来精神,有时候,我们都变成了孩子,所以才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玩耍,可以抛弃现实和烦恼,人生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我笑着看了米勒一眼,发现他真的很亲切。
“你真美,一点也不象老人。”
“我本来就不是。”我说。
“是披着老人皮的小孩?”
“是的。”
“我叫你‘兰’好吗?你的证件上是这个名。”
“是的,随你。”
“今晚我睡这里了,行吗?”
“睡吧。”
秀夫晚班回来,见米勒睡着,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家里来了一个小时女工,主要是收拾屋子,这样我就轻松点。有时,我去附近的敬老院坐一坐,那里的老人们都很热情,贝利太太也变得温柔多了,她组织了几十个老人成为她的学生,每隔一天讲一次课,我也去听,发现她讲得很深奥,她说数学是上帝的杰作,只是我们发现了它。
一年很快就要过去,趁秀夫休班,米勒想在家里招待一些学生和朋友,算是回月球的告别派对。
这天,我们从邻居家借来椅子和桌子,并让他们也来参加活动。准备了许多糖果和小点心,也分给一些附近的孩子们,并让贝利太太也回来参与,她高兴得象个小姑娘,一会儿尝尝点心,一会儿又去看看秀夫在忙什么,但不能让她帮忙,否则她不是摔坏盘子就是弄乱物品,这些品行不是一个人一下子能改变得了,为了不让她再“捣乱”,我让她去跟一些学生们讲讲数学,她说:“行吗?”
“行啊,年轻人喜欢数学,你去给他们讲讲。”
果真学生们都很尊敬她,有的还崇拜她呢,希望能去敬老院听她讲课。
秀夫做了中餐和晚餐,这几个月里,他的厨艺真是突飞猛进,我已经只能帮着他整理一些物品。
“兰奶奶,月球是不是很好玩?你才住了那么多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好奇地问我。
“一点都不好玩,甚至连这样一块象样的自然草坪都没有。”我说。
“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回去?”
我停了一下说:“因为爱。”
“地球上没有爱吗?”
我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因为我的爱在那里。”
年轻女孩笑了笑,亲了一下我的脸说:“我相信。”
晚会一直开到深夜,家里都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年轻人,米勒也十分高兴,第二天奖励了秀夫一些钱,说很感谢他的操办。
米勒与地质院校的一年协议到期,院方希望能长期合作下去,我们也该回月球了。
“秀夫,你的合同期也到了。”我说。
“是的,他们还希望我能留下来,不想让我走,艳,你说呢?”秀夫问。
“我们走吧,一年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这个不能妥协的,在月球上你也可以找到厨艺工作的。”我说。
“好吧,那我明天就辞职。”
“好的。”
一天晚上,秀夫领着一个陌生人来家里,说是饭店的经理。经理说:
“您是秀的家人吧,艳奶奶,啊呀,秀厨师要离职真的让Sna饭店十分为难,失去这么一个诚信的人我们会有损失的,可他非得要回月球去,是啊,他家里有这么一位老人家确实不放心,公司让我来了解一下月球的情况,让我去一趟月球,看一下月球现在的发展,是不是考虑可以那上面开一家中等星级的饭店。”
“当然可以啊,你们派些人去考察考察,到时秀夫会陪着你们的,住宿什么的我们都会安排好的,你们可以省钱省力了。”我笑着说。
“啊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回去就向上级报告,真是十分感谢秀厨师和艳奶奶的帮助。”
这经理四十多岁,很和气,一看就知道是精明的生意义,黄头发,蓝眼睛,就象许多欧洲白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或许第二次看到他我就不认识他,不过,他的耳朵很特别,左边一个耳坠肉没有了,因为眼神不好,我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这耳朵是被我妻子咬掉的,我过一些时间去修?一下。”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还是一年前的事,吵架时她就咬掉了我的耳朵,吃下肚子。”
“这,这……”我无语。
“哎呦,听了也好吓人,斯诺先生,你当时很疼吧?”秀夫道。
“还好,一点也不疼,只是流血了,我才发现半个耳朵没有了,哈哈……”
“呵呵,斯诺先生真幽默啊。”我说。
终于要走了,回望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小院,不禁心生留恋,我回过头看了又看。
“走吧,我们下一年再来。”米勒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