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秦舒默不是个骗子，保险公司不到二十分钟就过来拖车了，填完了手续，我赶紧在路边拦了个出租，直奔局里，这一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在出租车上，苦着脸祈祷陆明一会儿可别拿刀宰了我。
显然我错怪了陆明，到了局里，一下车就见陆明一脸焦灼的站在那，原本扭曲的苦瓜脸在见到没缺胳膊少腿的我之后，顿时松了下来。
三两步就跑到我跟前，拽着我胳膊上下检查:“怎么着?没事儿吧你?”
我有些感动，摇了摇头:“人倒是没事，就是车挺惨的。”
见我真的没事，陆明松了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数落我的精神，抖着嗓子训我:“人重要还是车重要?你怎么开的车？”
我咬着嘴想了想，诚实道:“人车合一，一样重要。”
陆明要踹我，被我给躲了过去，他瞪着我，原本不大的眼睛此时都跟我小时候在乡下见到的牛眼一样大，我赶紧讨好的赔笑道:“我错了行不行。再说了，我可是受害的一方，你得安慰安慰我受惊的娇弱小心脏。”
“屁。”他坚决不承认我心脏娇弱，从怀里掏出根烟：“肇事的那孙子怎么着了？”
我实话实说了，陆明果然恨铁不成钢的就又要踹我：“你他妈长这么大，就丁点儿出息都没有，那么点美色就把自己给卖了？”
我缩到一边，赶紧解释：“人道歉态度诚恳，咱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不是。再说了，你着急叫我来，就为踹我啊，能不能先把正事解决了？”
听到我提起正事，陆明顿时恢复了一脸正经的模样，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子，瞪着我：“早晚被你气的我脑出血。”顿了顿，他咳了一声，正色道：“第三医院的一个叫顾权海的男性患者，在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发现在病房死亡……”
“等等……”我打断他：“第三医院不是精神病院吗？据我所知，精神病院的监控可是比我头发还多。”
“病房内部厕所，监控死角。”陆明点了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所以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他死亡的时候，还有另一个精神病在房间，但是，精神病嘛，什么都问不出来。尸检报告说他是心脏骤停死亡。”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过就是精神病院里死了一个精神病，可是，这跟我有毛关系。我清了清喉咙表达我的意见：“可能这就是一个正常死亡呢。”
“正常死亡？”陆明把烟头丢了，眯着眼看我：“那个顾权海可是没有任何家族病史，也没有心脏病的前科。突然就死了，现在不可排除的就是被谋杀。”
我有些无语，谁会这么无聊去杀一个精神病，除非凶手自己也是神经病，但我没说出来，质疑陆明这种事，干不好就得挨揍，我琢磨了一下，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这件事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想叫我去找顾权海的鬼魂？可是他一个精神病就算死了充其量也是一个有神经病的鬼，恐怕也问不出什么的。”
陆明白了我一眼，鄙视道：“谁叫你去找顾权海了，我是叫你去给当时和顾权海在一起的精神病录个口供。”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很震惊。
然后陆明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的又给我重复了一遍。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用意，然后摇了摇头，坚决的表明我的态度：“我就是一个妇科大夫，可能大脑皮层跟你们正常人有点不一样，能看点见奇怪的玩意儿，但是我发誓我从小就心理素质超强，小时候测心理健康，我一直是拿满分的，所以我绝对跟精神病聊不到一块儿。“
陆明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乔儿啊，我知道你是个有工作能力的人，你在咱们队也呆了三年了，这心理顾问也干得熟了，咱们这的罪犯可都对你评价很高啊，都说喜欢你那……”
我侧头撇开他的手：“打住吧你。能不能说的靠谱儿的。”
陆明吸了口气，难得一脸的惆怅：“咱们大队的队长刘磊不是辞职了嘛，你也知道你哥我一直对这个正队长的职位……嗯，有那么点儿心思，按理说刘磊退下去，也该我这个副队长顶上去，可是昨儿上头派了个人下来，据说是个精英，要接管咱们大队，我这不就有点急了吗，加上今儿刚好出了这案子，我心想怎么着也得赶在那精英前头，把这案子破了，再给自己争取争取。”
我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打击他：“可是这万一就是一件特普通的自然死亡的案子呢？你知道引起心脏骤停的原因有很多种，也有可能是他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导致的，这些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不可能。”陆明一脸的坚信不疑：“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就这点经验和直觉还是有的，所以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一起他杀案件。”
我继续不能忍：“上次根据你的直觉，你说蓝湖小区张奶奶的猫是被人偷了呢，结果呢？不过是那只猫发情去隔壁小区找小公猫了。所以，陆明警官，请告诉我直觉论在你身上什么时候灵验过！”
陆明被戳到痛处，干脆换了一副脸色，皱眉说：“这些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你干还是不干？”
我扯下他搭在我肩膀上的两只手，退了两步，感觉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态度依旧坚决:“不干，平时叫我跟鬼玩儿也就算了，现在还叫我跟精神病玩儿，你还能不能有点人性?”
“我给你涨工资。”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根本就不是涨工资的事儿……”
他抱着胳膊看着我:“涨两千……”
我一咬牙一跺脚;“妈的，不就是跟精神病玩儿嘛……”我抬头看了看他:“是这个月开始涨吗?”
他无语的将我瞧着。
可事实证明，跟精神病玩儿还不如跟鬼玩儿呢，等到了精神病院门口，我就觉得涨两千工资绝对是吃亏了。
都不用踏进去，我都能听到里边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坐在车上俩腿直发软，陆明见我这样，直接拿出平时对待犯罪份子的态度，上手来拽我:“下车，快着点儿。”
我哭丧着脸做最后的挣扎:“就让我再呼吸一下正常世界的雾霾吧。”
陆明冷哼了一声，伸手提拉着我的脖领子，就将给我拎下来了，我心里一阵痛，果然什么三年兄妹情，都是扯淡！扯淡！
“别一副良家妇女被逼为娼苦大仇深的表情，你要知道干咱们这份职业，就要不畏艰难，学会深入敌人内部，这都是光荣的事儿，你给我开心点儿。”
我耷拉着眼睛看陆明：“我又不是刑警，我就是一个学妇科的业余心理顾问。我要那么光荣干吗使。”
陆明挑了挑眉：“所以你要了工资。”
我无言以对。妈的，谁叫他说的都是事实呢。
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迎面就感觉扑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为了缓解压力，我尽量表现的跟出来逛街似的，四处乱看，结果这一看不打紧，冷不防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红色卡宴。
车头的灯还碎着，俨然就是追我尾的那帅哥秦舒默的车啊。
我心说还真巧，在精神病院都能碰见熟人。只是不知道，他这是来探亲还是访友。
见我紧盯着人家车瞧，陆明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教育我：“有点出息，别看见好车就挪不动道儿了。”
我没敢跟陆明说这就是追我尾的肇事车，不然陆明非得给人车砸了不可。只好嗯了一声，默默的跟他继续往院里边走。
可能是因为刚出了案件，几乎所有的患者都被关在自己的病房里，有拿着注射器的护士们专门看管。我一路跟着陆明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都没有哭着喊着要杀人的精神病窜出来拿刀砍我。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三分，陆明看着我的样儿，嘲笑道:“怂样儿，跟这里等会儿，我先进去，一会儿叫你。”
我点点头:“那你快点儿。”
陆明进去后，我就乖乖的贴着墙根站着，虽说病人都让人看着呢，但是也保不齐有跑出来的，我体力不怎么好，长跑赢不了。谨防万一，关键时刻装装背景墙什么的还是挺专业的。
办公室里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胜在耳朵灵。
加上陆明嗓门也大，我就听见他跟什么人说:“我妹子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医学院出来的，在我们大队当了三年的罪犯心理顾问，被她辅导过心理的犯罪分子，出了狱个个都成了社会精英，这不今儿，我把她带过来，就想再跟死者的室友了解一下情况。”
陆明夸我夸得有点过分，我站在外边都感觉脸要红了。
只听里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了?”
声音有点熟悉，我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
陆明有些气恼:“嗨，快别提了，路上不知道哪个不会开车的孙子，直接给我妹车屁股怼了一下，出了点小事故，这不就晚了吗。”
那人沉默了一下，片刻才低声道:“叫她进来吧。”
我还在想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陆明就笑眯眯的从里边出来了:“走吧，给我装的专业点，别丢人。”
我翻了个白眼，装大头蒜嘛，谁还能不会。
我低着头跟在陆明背后进了门，就听陆明充满热情的介绍:“乔儿，这就是从总局调过来负责帮助我们的精英人员，秦舒默。”
听到秦舒默三字，我猛地抬起头，推开挡在我前边的陆明，果然，不远处那人也正眯着眼盯着我看。
陆明被推的一个趔跌，扭过头瞪我，我哪有空理他呀，赶紧谄媚的伸出手，冲秦舒默道:“真巧啊。”
秦舒默垂眸看了看我的手，并没有握的打算，淡淡道:“确实巧。”
陆明有点困惑的看着我俩，也不计较我刚推他了，凑到我跟前，小声问:“怎么?认识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倒是秦舒默挑了挑眉，看着陆明，低声道:“也并不熟，我就是那不会开车，追她尾的孙子。”
陆明的脸瞬间绿了，比一边儿的仙人掌颜色还鲜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