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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正和一个人发展深度情感关系,以及和自己的这种不稳定感觉在一起,这是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我们的情感就像一个孩子,或者一枚种子,我们无法拔苗助长,也不能任之荒芜,它也许需要一个适宜的安全的环境才能真正发芽和长大。只有这个孩子真正长大了,我们的爱才真正具有能力穿越风雨,抵达彼岸。

当“小坏”遭遇“大坏”时

——过度的压抑与放纵,都是在爱上“撒盐”

《一千零一夜》的开头讲,古代印度与中国之间有一萨桑国,国王山鲁亚尔非常残暴,每天都要娶一个老婆,第二天就要杀掉。正在这个国家的所有漂亮女人都胆战心惊的时候,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挺身而出,自荐做国王老婆,她要以一己之力来拯救天下所有美丽的女人。她有什么?有的不只是羞花闭月之容,她再美,也无法活过第二天,但她有一个好办法——她会讲故事,每夜讲到最精彩处,天刚好亮了,国王被故事吸引,允她下一夜继续讲。她的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感动,与她白首偕老。

这个故事告诉女人两件事:一、女人的美是要有附加值的,没有附加值,再美好的身体和容貌也吸引不了男人;二、女人要会讲故事吸引你那个男人,床上不只有性而已。

像这个娶老婆第二天又杀掉的国王一样,有些男人会有一些“怪癖”,很难改变,正是这与众不同之处,让他们和其他人区别开来。比如有的男人喜欢开灯睡觉,黑灯感觉不踏实,睡不着,而妻子偏要关灯,认为这浪费电,结果他们总是争吵,每晚为灯而战,最后女人不管了,自己睡一个房间,没想到黑夜里男人偷偷钻进她被窝,久而久之男人对灯就不感冒了。还有一个女人说起她和丈夫长达四年的战争是怎么结束的——她无意中看到了网络上的一篇关于星座的文章,她觉得简直就是以她丈夫为模板写的,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丈夫就是这个德行,她要做的就是因地制宜,顺其自然。接下来,她不打算改变丈夫了,她决定根据他的这种典型性格来制定应对之规,结果他们的日子从此进入“太平盛世”。

然而有些男人的“怪癖”已经让女人无法用星座这样的说法合理化了,该怎么办?

孟欣和男友认识一年多了,男友39岁,有家室,而孟欣33岁,刚刚离婚。她是一个很向往家庭生活的女人,很想有个疼她爱她给她温暖的男人。

和前夫的七年婚姻里,孟欣几乎是一个人度过的,那时前夫在国外留学,这期间生活的压力、一个人的孤独,让她几乎崩溃,做了很多傻事、疯事——和许多男人有过关系。夜里她用这样的方式排遣寂寞,寻找寄托,白天她又是一个工作认真、热情开朗的女人。

就在孟欣的生活几乎要走向绝望和崩溃的时候,拯救者出现了。他几乎用一句话就俘获了她的心。他说自己被她明朗的眼睛所吸引,他相信她应该是个优秀、自信、开朗的女人……

当然,她在心动之余,还是有所戒备的:这个有家的男人之所以主动热情就是想要占便宜而已,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男人了。然而和他认识以来,他的认真、诚恳渐渐让孟欣确信他的诚意,而最终,她喜欢上了他。

可就在他们相处两个月后,她渐渐把自己的不堪往事告诉了他。他是一个金牛座男人,比较大男子主义,用自己的爱呵护着她,但跟很多男人交往的事,以他的性格接受起来有些难度,他只是硬生生地去接了。他说他喜欢处女座女人的坦率,让她如实地讲这些过去的事,当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做——骨子里浪漫的女人很难懂。

她坦白了过去,他也宽恕了她的过去,他们有了一次难忘的性爱。她为他的宽容大度而深深感动,但是渐渐地,孟欣开始发现,床上讲她的过去开始成为他们的“前戏”。男友要她好好讲过去那些她深以为耻的“堕落史”,而且还要她讲非常细节的地方,她觉得很紧张也没有兴致了,但男友开始对她的故事“上瘾”了。而且男友还告诉她,她的故事让他觉得很刺激,她的故事因为讲得太多了,没有新意了,男友就认为她还有所隐瞒。她真的很厌倦拿自己伤口当做娱乐,为此他们没有少吵架。可是看起来男友已经形成了习惯,有些改不过来了。

后来她就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可是如果不提,他们之间就好像没有意思,怪怪的。

男友很委屈,说他的要求很简单,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讲呢?他的逻辑是,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自然应该以我的开心为开心。男友又很苦恼,他自感为孟欣做了太多,可她做的又令他不满意。与原来经历的人相比,他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他很害怕自己付出感情,会像她故事里的那些男人一样,收获的只是失望和伤害。他甚至想让她寻求心理咨询,让人评评理,孰是孰非。

她该怎么办?像那个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一样给这个爱听“脏故事”的男人讲那些“荤故事”,讲它个一千零一夜吗?

如果她坚决不给他讲,那这个男人也不会杀掉她,但也许会杀掉他们的爱情,她觉得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分手很不值得。如果他不能改变,她该怎么做呢?

要我说,这个男人确实有些怪癖。在床上,我们会有各种各样的满足需要的方式,没有什么对错,只有适配性(除了杀人魔这样的案例)。孟欣的男友喜欢听她过去的“荤”故事,这样的事情比较“刺激”他,这是他的一种性的需要,而对她而言,她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它让她没有兴致和紧张,她的心里很不爽。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如此酷爱她过去的“风流”生活?也许他觉得和一个性经验丰富的女人在一起,会有一种畅快淋漓的释放感;也许他喜欢她感觉羞辱时的那种“我见犹怜”;也许他感到对关系的恐惧,所以他要掌控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许他想树立一种拯救者的姿态,去拯救想要“改过自新”的她。

如果你愿意,可以说上一千零一夜,无数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都可以说出来,但我们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有家室,那么他到外面寻找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一个常见的理由就是他们感觉到家庭生活令他们窒息,太常规、太正常、太一本正经了,太主流和意识形态了,家里的太太的红旗太完美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中规中矩的让他感到有安全感的女人为他掌舵,同时又去寻求一个让他感觉到新鲜刺激的女人,供他满足一些疯狂的幻想和释放。一个守卫他的大后方,一个随他四处冒险,他的世界分裂为两极,一个是安全的、常规的部分;一个是冒险的、挑战的部分。总之他是要在这段感情里寻找一个片段,而这个片段的基调就是与他的平常生活有所不同。

那么为什么女人无法接受这种“荤故事前戏”呢?

可能会有三个原因:第一,它带来一种羞耻感。孟欣形容自己的过去有很多不堪,谈论它们会让她感到更多的耻辱,而将这些故事告诉他,也许会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体暴露的尴尬和窘迫。第二,它使孟欣害怕,当她不断讲述过去的“风流”时,她可能会害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会变成一个“淫女”。她既无法认同自己,也让她觉得在他心中掉了价。第三,他一再要求她这么做,会让她有自己好像不被他尊重的感受,也许更重要的是,似乎他们的关系必须要靠这种“猛药”才能兴奋下去,那就太畸形了。

这就出现了一个矛盾,两个男女发生了婚外情,他们为什么相爱?也许因为他们太相似了,或者说,他们的爱是典型的中国式的乖孩子的爱情。往往那些家庭的孩子长大了,会变成这个样子,一边过着非常符合一切主流社会形态的生活,一边对那些边缘的、不合常规的生活充满着潜意识的憧憬。如果你从小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那就意味着你丧失了做坏孩子的权利,你没有机会体会到堕落的快感,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肮脏,没有办法体验什么是坠落的恐惧,这对他们是禁忌,也是一种无法遏制的诱惑。因为人皆有阴影,而主流文化却是有些洁癖的,不允许你有“私字一闪念”,极度压抑欲望的结果,是让这个弹簧变得非常有张力,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疯狂弹起来,变得不理性。

比如孟欣渴望普通的家庭生活,白天是个非常主流的女人,但夜晚就化身为“妖精”;而这个男人想必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男人,但到了床上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以她的伤痛为美食,不顾她的痛苦,而要求她牺牲来满足自己的“意淫”,其实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强奸”,双方关系变得压抑,迟早会出问题的。

这么说似乎将这个男人贬得一文不值,但其实这个女人之所以配合他说下去,还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相似之处。如果一个女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堕落史”,原因是什么?她堕落的原因只是因为寂寞吗?当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会有很多选择,但她选择了和很多男人发生关系,似乎是一种“过度补偿”,就像是一个饥饿已久的人,来到了熟肉铺,猛吃一顿。她在这段感情中想要的是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讲出来?渴望他能够把她从过去的“罪孽”中拯救出来?还是希望他能够接纳她的过去?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洁感”往往不一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很多人往往是从痛苦中找到快乐的。对那些一直活得太干净的人来说,玩泥巴是一种快乐,这样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平衡一些,或者说他们的故事成为释放他们的禁锢、阴影的好的“容器”。

“荡妇”和“淑女”、“拯救者”和“自卑者”的游戏,是很多男女都喜欢玩的游戏,只是如果玩多了,副作用就是:他们一边痛并快乐着,一边又苦不堪言——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拒绝他的需要,她害怕他会离开她。

或者说,他们的爱渐渐被这个游戏侵蚀,最后他们发现,这个游戏已经成为他们感情中仅存的有乐趣的部分,这就是一个成瘾者的游戏——中“毒”了。

我想说,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过的都是这种两极化的生活,讲荤故事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对自己内心两个完全相斥部分的态度。长期以来,很多从小就很规矩地长大的孩子们从父母那边学会了最熟练的一招,就是如何对内心的某些部分“赶尽杀绝”,但我们如何才能杀死自己?于是矛盾冲突由此产生,连绵不绝。

我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要明确,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你的态度问题。荤故事不可怕,可怕的是,男友对爱的定义:我亏了,你要补偿我;或者说你要赎罪,我要惩罚你;你爱我的证据就是服从我;以我的感觉为感觉,这才是爱。这都是一些狗屎说法,其实一个人在爱情中做的往往是当年他深恶痛绝的事情,什么是对爱最大的嘲讽?那就是假借爱的名义来伤害自己和别人,侵犯别人的边界,强奸别人的感受,要求对方将自己的感觉放下,将自己的感觉放进对方的脑子里。

在机场上,我看到一个孩子喝水,妈妈给他带的是保温壶,孩子喝了一口,说很烫。妈妈喝了一口,说不烫,于是再将水壶塞到孩子手里,孩子皱着眉头喝了。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感觉植入”这四个字,如果这个孩子长期生活在“感觉剥夺”的环境中,那么他长大后一定会以践踏别人感觉作为爱的定义,尽管他自己也深受其害。

那么我倒要恭喜一下为此苦恼的人,因为一个人一旦苦恼,说明他必须有所改变了,或者不得不变了。那么,如果我们要让爱维系下去,第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保护不好自己,被别人强奸思想,你的爱情也免谈,靠自我牺牲是得不到爱情的。

爱情之事无小事,规则高于一切,爱情不是受苦,爱情是享受,如果你不能在爱中有享受,而是要付出代价,那么这个爱情就需要重新梳理。爱的底线是尊重,没有尊重,一切免谈。尊重什么?尊重的是我们的感受,边界感和自我保护是一个人能在情感中幸存的武器,很多爱情就是死于这两者的缺失上。因为爱情之所以吸引我们是因为它是一个增值服务,而非不断互相侵蚀的过程。然而可悲的是,我们总是情不自禁地将童年的伤害在自己和自己深爱的人身上重演,也许我们在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或者伴侣“呼救”——是时候终止那样的恶性循环了。

我的第二个建议就是:如果我们得不到对方的尊重,往往是因为我们不尊重自己的选择。我们可能不会认同做错事的行为,但我们需要理解乃至谅解做错事的动因,我们要了解是什么让我们突破了那么多界限“勇往直前”?也许原因不只是“寂寞”两字就能混过去的。不能宽恕我们自己的时候,我们往往邀请别人宽恕我们,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不饶恕和放过自己,那么谁也救不了我们。

过于极端的人,往往容易失衡,就像钟摆一样,当你在一端摆动过大的时候,往往它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另一端。当我们很猛烈地反击我们内心的一极的时候,往往就会受到强烈的反作用力,其结果是南辕北辙。如果我们谁都不做淑女,也不做荡妇,谁也不做受害者和拯救者呢?我们做一个停止的钟摆,摆在中央,我们的生活不用摆动那么大,而是有波澜,做些小小的摆动。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床上和床下、白天和黑夜都有些“坏坏的、脏脏的”色调,平静的生活中经常来点小刺激,其实也挺好的,水至清则无鱼嘛,不要那么泾渭分明,过于极端。如果我们将两者混合起来,变成鸡尾酒,也许我们的矛盾冲突会少很多吧。

我们可以“头脑风暴”一下,我们如何在每时每刻都犯一些“小坏”,做一些小错事,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过那种“火山喷发”的日子了。

卢悦解“毒”

“爱人”的身份,只能得到一个“爱奴”的待遇。

如果我们不饶恕和放过自己,那么谁也救不了我们。

被男人伤害了,也想命犯桃花

——多情与情不自禁是“中毒”的表现

爱有千万种,其中有一种名曰:吞噬式的爱。这种爱有点儿像癌细胞的扩散,它有出色的吞噬其他健康细胞的能力,一旦繁殖起来,任其发展的话,往往会导致爱的机体彻底死亡。这是一种充满毁灭意味的爱。

你也可以称之为“寄生之爱”,或者说“吸血鬼”式的爱,这是一种无根的爱,自身无法存活,而必须靠其他人才能活下来。

你头脑中会出现什么?《倩女幽魂》?《夜访吸血鬼》?

不要想得那么恐怖,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这个阶段,那就是我们从成为胚胎到成为婴孩直至18岁长大成人,走上社会之前都是这个状态——我们必须靠其他人的“精血”活下来,我们没有进食能力,而必须靠其他人的喂养才能长大;我们无法养育自己,而必须靠其他人养育自己。

我们长大的过程,恰似逐渐拥有“造血”功能的一个经历,一开始我们纯粹是由别人的血变成的;然后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血,一部分是别人的血;再到有些贫血,但基本上能活下来;再到血色充盈,“血气方刚”的健康状态,这是一个相当长的阶段。

在这个漫长的发展链条上,有些人因为种种缘故掉队了,或者脱离了我们这条“自我供血流水线”,停留在某些发展阶段,将某些功能过度发展了。

比如,有人停留在纯粹由别人供血的阶段,这样的人往往会发展出一身吸血的本事;有人停留在一半是自己的血一半是其他人的血的阶段,这样的人往往发展出一种自我矛盾的混淆状态,因为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往往会发生“排异反应”,所以经常会发生激烈的矛盾冲突;贫血的人,往往处于某种虚弱的状态,而在情感中处于回避的状态,但起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而气血充盈的人,就是自我功能比较好的人,他们是真正“自在”生活的人,他们可以实现真正的血液循环,可以自我实现新陈代谢。

我们每个人的能量都是差不多的,但几乎每个人都是“偏才”,也就是说,我们不是面面俱到。如果你看到过树林里的树木就会发现,几乎所有树都会按照阳光的照射来调整自己的生长形态,争先恐后地竞争着有限的阳光资源。

我们也是这么长大的。爱往往不能均匀或者足够和必要地洒到我们身上,于是我们开始扭曲自己的很多行为,形成一种适应某些环境的能力;而靠这种能力长大的人,往往会在某个时刻做出某种特别的行为,而这不能那么有效解决已经升级为成人阶段的问题。

当你看到一个人在爱中非常激情澎湃、舍生忘死的话,这往往未必完全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这种热情后面有时会有一种绝望和冰凉。如果一个人的热度用在寻找热源上,往往就说明他们内在的热度不够,内在的生命力不够健旺。

这种热度有时会显得非常强大,强大到几乎可以穿越一切障碍,没有距离和边界,同时也充满侵略性……

Vivian是一个白领,她有一个男朋友,他们一起已两年了,每当要面对结婚生子的问题时,她就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和男友两情相悦,他们都属于性格单纯的人,在一起很轻松也很舒服,甚至很少争吵。然而男友常驻国外让Vivian的生活有了空窗期,于是当年那个四处寻情的她又似回来了。

Vivian觉得自己是个温和的人,很容易感受到别人的善良,所以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这是她对自己很轻易就“爱”上一个人的解释。有时,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似乎她对外界的异性总是抱着一种好奇感,总想琢磨他们,想和他们成为好朋友,跟异性相处对她而言似乎比跟同性相处容易许多。

当然,她很希望自己是一个忠诚专一的人,但自从被一个人狠狠伤害了以后,她变得不再轻易相信男人,似乎自己本性中的“花心”潜质也被开发出来了。

Vivian无法分辨异性的奉承是否出自真心,有时候也无法辨别友谊与爱情的界限,她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充满了感情,一旦他们要离去,她会觉得内心异常痛苦。她真的想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获得内心的宁静,她常常觉得心里有一个洞,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最近情绪一糟糕,她就会生病,无法工作,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更不知道她的这种“开放”状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她才能接受婚姻呢?

每个人对待爱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但什么才是比较健康的爱呢?我的观点是,如果你对爱不上瘾,那就是相对健康一些的爱。如果爱情成了你的空气,成了地球引力,成了你的血液,成了你全部,你生命力的来源,那么这种爱往往是非常脆弱的,或者说非常有毒性的。

当然,我们都会有上瘾的时候,只要它没有破坏我们的生活就可以,那叫做嗜好。爱情如果是我们的选修课,不是必修课,一门挂红灯,我们照样可以毕业,我就认为这是健康的爱。

这就是孔子所说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取其中和,不是一种强迫性的需要,而是一种“自发”以及“自在”的需要,是一种追求更好境界的需要,而不是一种生存和救命层面的需要。

对Vivian而言,她的故事在我看来,大概由三个词组成:“花心”、“边界”和“空洞”。她一直很想不“多情”,可却总是“情不自禁”,看上去,她似乎非常需要来自异性的倾慕和温暖,她无法区分什么是爱,什么是友谊,她甚至无法面对分离,难舍难分。关于爱的边界,她不甚了解,也无法区分。

“花心”

什么样的人会有花心之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花心”过,当婴儿在五周至四个月时候,他的微笑是无选择的社会性微笑——对熟人与陌生人都可以报以微笑,而不加区分。这里的社会性微笑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应酬”性的微笑,而是说这个孩子没有分辨力,或者说此时他必须发展一种能力。因为此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所以从进化的角度来说,他必须从任何一个可能的能量来源点获得生命延续下去的力量,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心有所属的话,危险性会很大。

从婴儿六个月到一年左右,婴儿会进入“怕羞期”。所谓的“怕羞”其实就是一种“分别心”,当婴儿找到了长期供养的一方后,他开始要维系住这个关系了,所以从进化的角度,他必须要有侧重地发展一份长期的关系了,或者说这时候的亲密关系开始从表层向纵深发展了。

那么对应着的,如果一个人成年后,成了一个很花心的人,这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可能他无法在一段关系中稳定下来。或者说他的情感层次比较浅,无法发展深度的情感联结;或者说也许他在早期“社会性微笑时期”的抚养关系出了一些问题,导致他在过去曾出现过一些混乱。比如一个人如果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就往往需要建立起一种能力,那就是他必须随时准备“出发”,随时准备撤离,那么他就没有一个稳定的客体可以依恋,他的神经会经常紧张着,预备着“下一站”。

我注意到Vivian提到了被一个人伤害后,她就开始出现身边不能缺少男人的倾向,这说明她的人格结构还算完整。但是情感的一大风险,就是它可能激发或者说唤醒幼时被包裹得还算严实的伤口,这个伤口再次被情感从深水区带上了沙滩,好像穿越了时空,一切仿佛重演。或者我们可以不这么宿命地理解,而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暗在”或者说“潜流”,这个潜流就是某种趋势,这个趋势的运行是向着更整合的自我发展,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善”,尤其是对自己的“善”的完整的追求。你可以理解这个“善”为自我价值的完整,也可以理解为人与人之间心灵交会那一瞬间的融合感。但总的来说,我们所有人都走在这条路上,即使杀人犯也是这么做的,当然,他是南辕北辙的,没有一个杀人犯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坏人。

“边界”

一个没有稳定客体可言的人,很难建立边界感。如果一个小孩从小总是发现自己爱的对象是在变化的,那么他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发展一种能力,那就是他必须要让自己的边界比别的孩子还要开放。一个害羞的孩子是有边界感的,他可以躲到大人的背后,用沉默寡言来保护自己;对没有边界的孩子来说,拥有边界反而是一种危险,因为经验告诉他,过度忠诚于一个爱的对象,会让他的下一站很痛苦,他可能活不下去。如果你到孤儿院参观,就会发现,那些小孩子往往会扑上来要你抱,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寻求温暖,不管是谁的;而一个有父母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要一个陌生大人抱的,因为他不缺,而且他有了足够稳定的关系,所以他是有边界的。

“空洞”

看起来,Vivian总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乃至无论多少爱都无法真正满足她,因为她的内心是空的,即使被某个人深深伤害,也“乐此不疲”,这是一个典型的情结。所谓情结就是她一生的命题,她试图通过一个个男人来解决它,但最后却给它赋予了越来越多的能量,饮鸩止渴。这在心理学上叫做“未完成事件”,而被此困扰的人,在心灵的镜子中就是一些冤鬼,如果它们的“冤屈”没有得到伸张以及化解,它们是无法安息的。

像Vivian这样的人,他们看上去似乎无法自我成活,就像一个婴儿无法离开母体一样。在身体层面他们已经长大为成人,但在心灵层面,在情感世界,他们却像一个婴儿一样需要怀抱。他们不是没有生命力,而是将人生的所有能量都用于寻求外在的热源了,而由此才消耗掉自身的力量。

因为内心的重心不足,他们生活在日益空洞化的内心幻觉中,这是一种不稳定的状态。由于这种能源无法真正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当然也就无法真正宁静下来。这是因为他们解决的都是表层需要,而内心某处的遥远伤害没有真正解决,他们甚至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但它却通过让他们一次次受伤提醒它的存在。

我想说,将生命力虚耗在寻求外在力量的人们很可能无法面对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当需要有人来陪,面对自己时,这是一个悖论,也是一个循环。一个已经延续了多年的循环,它也可以一直这样循环下去,只要我们的身体依然可以支撑,它就不是一个问题。老实说,这取决于你身体的承受力,大多数人不会真正珍惜自己,直到有一天,我们的身体告诉我们:你撑不下去了。

这时,我们就必须要改变,没有人愿意改变,这就是人性;而我们又必须要改变,这是进化论。Vivian这种攫取式的爱,其实只有自己,而没有提到她所交往的男人的感觉和情绪,仿佛这些男人都是一个个人偶。

对不起,这是人和人的游戏,而不是“魔兽争霸”里的打魔怪积分游戏,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她很少提及,这说明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一段段感情都只是自己的游戏,而且她很少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如果一个人在情感中缺乏共情的能力,就像一个人无法用一条腿奔跑一样,我们有时看似在跳双人舞,但其实只是在和自己的幻影共舞而已。

男人是无法收集的,我们大多数人都这样的:都试图用不去真正解决问题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是一个悖论。如果要解决问题,也许要从开始真正能够感受对方的感受开始,真正和一个人发展深度情感关系,以及和自己这种不稳定的感觉在一起,这是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我们的情感就像一个孩子,或者一枚种子,我们无法拔苗助长,也不能任之荒芜,它也许需要一个适宜的安全的环境才能真正发芽和长大。只有这个孩子真正长大了,我们的爱才真正具有能力穿越风雨,抵达彼岸。

卢悦解“毒”

爱情是需要有热度的,热度不够,爱情之花也不会太繁茂。

一个人在情感中缺乏共情的能力,其实只不过是在和自己的幻影共舞而已。

摇摆的爱情,就是琢磨不定

——克制是种美德,左顾右盼会得不偿失

何谓回头草?当年的“鸡肋”,现在的“宝贝”。当初的离开,今天的回头,恰恰成为一对矛盾。回头之难在于曾经有的伤害,而且回过头来,还是要面对当年让你离开的场景,当你再度回归的时候,你是否准备好了?你是杀一个回马枪还是飞蛾再度扑火?

安娜现在非常痛苦!她有一个男友,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很自由,他对安娜也很好。但想到未来,她就一直很痛苦,原因是男友的身材不高,跟她在一起不搭配。对此,她一直都很在意,可要离开他吧,又舍不得,她一直在纠结。其实在他们恋爱正热时,安娜曾经遇到过心目中理想的人,算是出过一次轨,后来男友原谅她了。现在的男友,她也带他见过自己的妈妈,但她妈妈极力反对,原因也是身材。为此,安娜很难受,她平时就很介意别人的眼光,更别提自己的家人了。在犹豫和徘徊中,“终于”她的一位男同事出现了,追她追得很紧,她也是情投意合……不久,她就和矮小的男友提出分手。

男友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找到她同事谈话,并且用她曾经出轨的事情威胁她……她很痛苦,甚至后悔和这样的人一起谈了三年恋爱,但和男友分手后,她又开始想念他的好。

三个月后,风云突变,安娜的同事,也就是新男友说和她不合适,提出分手,安娜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戏弄了,感觉命运是那样不公。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新男友有了别的女孩,他也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

现在安娜开始想原先的男友了,想起他对她的好,可碍于面子,没有脸再去求前男友回到她身边,毕竟是自己出轨,并提出分手的……直到最近,安娜终于鼓足勇气和前男友又继续联系了。可时过境迁,听说前男友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她的心一下子就空了,有些崩溃。她很后悔自己的“愚蠢决定”——在乎他的外在形貌,失去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她想求他回来,但是又怕自己再次后悔,陷入“鸡肋”的痛苦中——万一以后还是会伤害他怎么办呢?但不去求他,又怕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男人,纠结……

也许对安娜而言,她这个不太满意的男友好像是她栖息的最后一块陆地,也许她隐隐觉得那位矮小男友一直可以像“望夫石”(这里应该是“望妇石”)一样,成为她的感情后备胎。所以当他不再是自己安稳的“大后方”时,她就“崩溃”了。对她而言,爱情和背叛的矛盾是可以画等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丢了锅里的,碗也打翻了……

这样在感情中总是徘徊的女人,往往会在情感中有一个模式:她们的标准是模糊的,游移不定的,完全由情境决定。比如安娜,三个月前她几乎否定了自己前三年的恋情,现在他又成为不可错过的好男人,前男友有不可置疑的好,同时也有永远无法改变的缺点——矮,使得她一次变心,又想吃回头草。

看上去,似乎安娜的最大问题在于无法将前男友的优点和缺点融合在一起,所以她只有“分裂”地和他在一起,她内心的一部分无法真正完整地接纳他,另一部分又无法真正离开他,所以她欲走还留,矛盾重重。

先说“嫌弃男友”的那部分。她是一个“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往往在情感中是一个“外控者”,也就是说在感情中,他人的观点重于她本人的需要。这样的人不妨多问问自己:你在意的有多少来自你自己?

是什么让一个人如此重视外界人的看法?为什么个子矮会给安娜带来如此灾难化的后果和联想?在现在的社会上,个子矮的人,真的会遭遇到其他人的歧视吗?因人而异。“个子矮”这件事对安娜而言就像是一个魔咒,或者说是一个隐喻,它就像一个盒子,里面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者情节。

但无论如何,当安娜在情感中过分重视他人观点(而且是臆想中的他人的视角),就会追逐他人所谓的“大众情人”的目标,就像普天下女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盲目地塞到灰姑娘的水晶鞋里一样,而适合自己的却被弃若敝屐。这些道理每个女人都懂,但为什么还“乐此不疲”?因为安娜妈妈这样的人对他们的关系极力反对——妈妈的观念起了决定作用。

必须说一句,中国现在的一代也许是有史以来最恋家最恋母的一代,因为任何其他一代的小孩都没有这么多时间和母亲相处。于是很多“外控者”纷纷出现,他们追求完美的目标,甚至包括婚姻对象也要符合父母“面子”的荣耀,说到底,他们一生的努力也许就着落在讨好母亲和父亲上。这些人相信:只有父母高兴了,别人开心了,自己才能开心。除非他们认识到父母和他们之间的边界,真正成为独立的自我,才能从自己出发寻找自己的归宿。

再说无法真正“离开男友”的那部分。往往内心有冲突的人,会将自己的冲突投射到外面的世界,例如安娜,她往往就会在现实中重演内心的冲突,于是“被玩弄”的事情会反复出现。是什么让她在情感中总容易被玩弄呢?有一种解释:因为对一些女人来说,如果自己的幸福感来自周围人的评价,那就不会太稳定。当他人给她较高评价的时候,她容易树立起比较高的自尊,喜欢和对方在一起,这就给一些“感情骗子”以机会。而当大家对她的评价和她预期的不同时,就会有大量的情绪出现,这时她就极可能出轨。另一个解释就是:实际上这样的女人很难和一个条件比较好的男生发展一种长期关系,因为自我不稳定,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爱你,她们往往做出种种试探考验对方的行为,以让自己安心。这最终让对方也觉得她的确不值得爱,于是他们会再次通过“磨合”确定自己是否值得爱,如果不值得,那又是一次分手,安娜和同事三个月的感情就是这样……

解释有千万种,关键在于这样的女人对于情感这个游戏,一向都有比较强烈的挫败感,她认定自己无法在情感游戏中胜任自己的角色,于是只能安于和一个“条件”不如自己的男友的“现状”。

我想说,那些恋爱总是失败的女性,其内心是摇摆不定的,根源在于:既需要一个男人不如自己,又需要一个男人让她们踮着脚才能够到,同时她们又无法真正满足于任何一方。因为这两类男人都满足她们内心的一部分需要,也就永远无法完全满足她,到头来两头都捞不着,不是吗?

该怎么办呢?这样的女人内心两部分是如此分裂和冲突着,对她们能真正地安定下来这个前景是不太看好的,如果匆匆结婚,那么离婚也会很快。因为男人会怀疑你只能不停地折腾下去,他也耗不起,除非男人能容忍一些所谓的“不忠”。对于这样的女性来说,克制是一种美德,不应做一个感情的洁癖者,不应要求两全其美,左顾右盼,否则你只能成为钟摆,在两个人之间摇摆,最后一个都不会有着落。

如果真的想摆脱伤人伤己的循环,恋爱中的女性们,首先要面对那个不停否定自己的你,如果能建立一个稳定的自我,就不害怕新的感情的风险,就会更能倾听自己的内心。其次,你要接受一个现实:没有一个完美的男人等着女人去爱,别人的眼光不等于自己的幸福,如果一个女人拼命向他人证明自己是幸福的、优越的,只因为她们相信一个咒语:我是不幸福的。再次,体会你的恐惧和不安全感。一直以来你的人生都是围绕着这样的感觉而旋转,你的全部努力都是想要逃避它们。从现在开始不再逃避,面对这些恐惧,体会这种恐惧。你最大的恐惧不是恐惧,而是对恐惧的恐惧。一旦这一关过了,你就会发现风险没有那么险,伤痛没有那么痛,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卢悦解“毒”

我们总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总希望那个他完美,于是,自己心中摇摆不定,最后的结果总是伤自己。

曾抛弃自己的男友,想吃回头草

——犹豫害人,不接受就彻底分手

前面说吃回头草的女人,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又该想想:如果你就是那根被吃的“回头草”,男人想要回头了,你该怎么办?很多人说,“放下,别理他”。可没这么容易,这么说的人全然不知女性是感情动物,而且又是作为旁观者发表意见,只有落到自己头上,才会发现选择起来的困难。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要重回一段感情,那么首先要看看你们的伤口好了没有,看看对方是否真心诚意,是否只是又拿你当成寂寞的过渡,一定要谨慎决定。很多人好了伤疤忘了痛,甚至在没有好利索的时候,就匆匆回到了情感的赛场上,结果旧伤未愈,新伤又增,说起来还是自己太痴情、太用情。

有人以为用感情可以治愈感情,这是真的吗?其实这是毒药,具有两面性。

紫薇和男友相爱六年了,但这些年来,男友的父母从未放弃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们嫌紫薇在单亲家庭长大(和母亲生活),认为她的性格会不好。面对父母的压力,男友一度犹豫过,试图放弃紫薇,并且好多天不联络。察觉到男友的游移,紫薇觉得寒心,和男友大吵一架后,闪电般地接受了另一个同学的求爱。半年后,冷静下来的紫薇才知道谁都代替不了前男友,就主动回到他身边,一段时间后还怀上了孩子。然而情况不妙,男友提出分手,坚持要紫薇打掉孩子,由此引发了他们第一次动手打架,之后他们再次分手。

不久后,男友在爱情上遭遇挫折,还受了骗,赔了钱,于是又回到紫薇身边。现在他们开始谈婚论嫁了,但他们将要住的这个房子让紫薇充满了痛苦的回忆:一想到他曾如此狠心打自己,离开自己,让自己一个人流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就恨男友;一想到他曾经做出过不要孩子的决定,她就无比心寒。

紫薇一直把男友当做她的亲人,可就是这个人,反复不定,把她当做“垃圾”一样扔来扔去,让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爱情。然而自己又离不开他,一旦远离他,就觉得远离幸福,心里不踏实;但靠近他,就靠近痛苦,担心以后他还会反复不定。她很是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紫薇的情感很典型,因为她的两次分手都是同一个模式:第一,紫薇的情感看上去很脆弱,一旦外界出现压力,就容易出现问题;第二,两次分手后,既有紫薇的主动,也有男友的回归,两人真是不离不弃,但终究是男的狠心了点,而且狠得没骨气,又回来了。所以,她怨他,甚至恨他,可是依然离不开他。

在两性关系中,像紫薇这样的人,往往没有足够的韧性,或者说没有人教给她们足够的耐心处理情感中的分歧。她用“激烈的争吵——分裂——最后投降——回归”这一过山车式的曲线解决两性关系中的问题,实在是刺激,但受伤的心却是很难愈合的。

这是个什么游戏?控制与被控制的游戏,要挟与被要挟的游戏,这些游戏可以将你们成功变成绑匪和人质的关系,而不再是伴侣。

什么样的情感关系是永远无法分离的?恐怕只有亲情如此。而爱情或者婚姻却不是亲情,它是随时都可以分离的,如果你将爱情当成亲情来过,那么就会出现张冠李戴的状况,其结果是什么?

比如紫薇,在她和男友的感情成分中,或许有一些父爱的成分在里面,导致她不能割舍这份情感,更难于面对今后的婚姻。

如果你将爱情当成亲情,那说明你还是一个没有完成“分化”任务的小孩子。这个世界是靠“分化”而存在的,当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结合后,会开始细胞分裂,没有细胞分裂、不断的分化就不会有生命的诞生。同样,人生也是由无数分化组成的,其中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分化完成于我们和原生家庭。我们将与原生家庭分离,这种分离不光发生在物理世界,还要发生在心理世界,这种分化的一个标志就是,我们可以用对待情侣的方式对待情侣,而不用对待父母的方式对待情侣。我们能从原来小孩子的角色中走出来,用成人的方式面对成人的问题,而不再试图将自己的世界还原和泛化为原生家庭。

那么像紫薇这样的人,该怎么办?首先要解决的是方法论的问题,其实紫薇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典型,代表了很多情侣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先忍,然后爆发,然后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然后在恐惧或焦虑等情绪的“威胁”下再次放弃自己的“尊严”而“讨饶”……

看上去好像是什么?

对了,非常像小孩子对父母的样子。先是因父母对自己的忽视以及某些强迫性行为而产生的种种不良情绪进行压抑,在压不住火的时候,就开始爆发,爆发以后害怕父母抛弃自己,又开始“讨饶”,这样的小孩子因为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打赢”父母,所以他们就要在自己的情感关系中继续这场永远打不赢的战争。这场战争之所以打不赢,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好像是弹簧,先是压抑,然后释放,然后再次压抑。这看上去好像成了解决问题的方式,然而,问题其实没有解决,只是用发泄和宣泄来将情绪的脓挤了一些出去,而真正的病没有解决。

什么是真正的症结?那就是相信自己可以独自活下去的理由;不相信别人真正会爱自己,不相信自己可以真正掌握感情的主动权;一切都要靠别人给予,而无法为解决问题提供建设性的方案。

现在回过头来看,紫薇对房间的不接纳其实是一种象征,那就是她需要解决的问题依然还在那里,如果那些经历所造成的伤害没有解决,那么它会以各种形式提醒你它的存在。

然而讽刺意义在于:人们往往希望可以回避和迅速快进,以避免痛苦以及脆弱,但除非真正经历痛苦和脆弱,否则无法真正放下它们。

除非你真正下定决心,和对方真正面对你们一直试图绕开的问题,问题才能不再是问题。

解决问题的第一大秘诀就是开诚布公,你只有表白心迹,才能让别人真正理解你的心情。这个世界你没有表达,就不会产生理解,没有人可以天生具有超强的猜测能力,你只有真正告诉对方你的内心体验,对方才能真正在这个层次和你互动。

第一个建议:当有冲突的时候,你需要将自己的恐惧,以及自己在关系中的被动,告诉对方。你也需要告诉对方自己在关系中的种种困惑和迷茫。比如对紫薇而言,似乎她的男友是个客栈的老板,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没有什么异议。难道她对此不好奇?他的情感到哪里去了?

很多时候,人们会花很大力气不让自己感到脆弱和伤痛,其实悲伤、恐惧、绝望和爱、快乐、希望一样都是人类重要的情感,否认和麻痹所谓的“负面情绪”对这些情感所造成的痛苦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压抑下去,只会让它们隐藏得更深,而破解起来更复杂,最后可能会藏到“病入膏肓”的深度,而问题却愈加严重了。

这些情感意味着你们的关系面临着一次重大的突破,你们需要真正探讨你们在这些事件中的感受。如果你们没真正谈过彼此的恐惧和脆弱,那么你们的关系可能会重蹈覆辙,坐失关系成长的良机,而进入下一个恶性循环中。

第二个建议:对很多女人来说,她们要看清楚自己对父亲的这种期待和补偿,和应该期待和补偿的对象。她们需要的是和父亲重新联结;如果父亲不可相见或者已经故去,可以把期待写下来,然后封存起来,让它有所归宿。不能表错情,我们对亲情的这种“滥情”,往往说明往日还有些让我们不能释怀的东西。那么我们需要觉察和检视那些亟待我们解决的伤口,那些伤口一直驱使着我们做很多事,现在是该解决它们的时候了,为我们过去的很多事进行哀悼就是一个很好方式。

第三个建议就是一个仪式,人类是靠仪式而给自己一个暗示,仪式往往代表着新的启程。很多时候,人们需要放下的时候,需要举行一些仪式,让内心真正做出决定。比如紫薇可以粉刷房间或者换一个房子,这不是逃避,而是一种仪式,这意味着她决心换一种活法,重新开始。

卢悦解“毒”

我们只有充分表达伤痛,才能治愈伤痛。

逃避无益,不绕开你们之间的问题,才能去解决问题。

要结婚时,却畏首畏尾

——爱情就像穿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先说一个故事。有一天,柏拉图问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没有直接回答,他让柏拉图去到麦田里找一个最好看的麦穗,柏拉图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找到。苏格拉底问在麦田间郁闷的柏拉图:“你还没有找到吗?”柏拉图迷茫地说:“我找了很多美丽的麦穗,可是每个麦穗都有比别的麦穗好的地方,我选择了这个麦穗,就等于舍弃了另外一个麦穗的美好。”苏格拉底说:“这就是爱情。”

为什么这就是爱情呢?因为爱情的任务是经历,只有经历了,才能真正理解爱的内涵。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很多人的爱出了问题,可能就是因为几乎还没有实战演习就直接上了战场,那当然成了爱情的“炮灰”了。

只有经过爱情迷茫和困惑的阶段,经过了几次选择的碰撞,最后才可能会更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们看到美国电影里,如果伴侣之间说“我爱你”的话,会让另一个人非常震撼。最开始作为观众的我也很震撼,因为他们是已经上床了N次以后,才说这句话。而在中国人的传统理念中,“我爱你”是说在上床之前的。

在我们看来,爱情似乎必须要有某种目的性,似乎都是为了婚姻而进行的。或者说那个无所适从的柏拉图,反映的是我们内心的恐慌:我们总是担心过这村没这店儿,对未来的消极的灰色想象,让我们倾向于压抑自己的需要,减低自己的高度,适应一个从小就为自己打造好的牢笼。这个牢笼号称可以提供安全,但其实要交换的是我们一生的作为人的姿态。

这个牢笼有时候会压抑我们的需要,有时又会给我们一双尺码过大的鞋,要求我们穿上前行。从小我们就被父母教育,要有各种各样的观念:孔融让梨,出门让座,熟读《三字经》,倒背《百家姓》,少小学奥数,老大哈佛生,出门有奔驰,回家住别墅,娶妻要名门,嫁夫无白丁……这些都是从小父母乃至整个社会教给我们的一套流水线的幸福观,如果我们遵循这样的一条流水线,我们的生活就会甜如蜜。我们希望,故事真的如同童话一样发生,每个人都那么完美,完美的人就要在一起。

必须说,幸好这个世界不是按照如此简陋的模式运作,所以爱情才会那么诡异,那么不可思议,永远让人猜不透,因为它不是按照我们的意志,按秤称出来的。

比如我们会“匪夷所思”地爱上不符合“幸福爱情模型”的那个人,于是问题就出现了,我们发现,爱原来不是试卷上的试题,没有天下普适的“标准答案”!

原来我们才是制定答案的人。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挑战在于我们以前一直是作为一个执行者的身份存在,而现在我们要成为一个决策者,并为我们的决策负责。

原来负责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原来有自己的主意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如果你有一个从大学起就开始热恋的初恋男友,现在相处已经七年,双方脾气非常合拍,契合度很高,感情也比较深厚,一晃已经26岁到了适婚年龄,那么你们想不想结婚呢?如果你有一段这样的关系,可能这个问题真的到了浮出水面的时刻了。

珍妮就处于如此“完美”的关系中,在她的视野里,结婚是人生关键的一步,走错了就不可逆转,尤其是对女人而言。虽然她和男友感情甚笃,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却有些犹豫,因为,虽然他们有感情,却没钱。男友家在农村,家庭负担重,学历不高,事业没有起步,社会经验不足,人又内向,做事优柔寡断,考虑问题没有思路……这些让她觉得他以后前途不容乐观。这可是个大问题啊!以后她一个人可撑不起整个家庭,她很清楚这一点。

珍妮知道,自己也有一些不足之处,比如性格比较好强,而且作为独生女,从小被家人保护,家务活儿她从来没干过。她不知道这些在他们未来的婚姻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珍妮很害怕其他人对她失望,包括父母、同事、朋友,她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肯定。男友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也许这是她爱他的一个重要原因,在她心情浮躁时他能给她安慰、鼓励和到位的劝解,和他在一起她非常放松舒服,不用动脑,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于是珍妮姑娘开始陷入一种艰难的取舍之中,放弃这段感情,放弃一个爱自己的人,以后是否还能拥有这么真诚的感情?她的强势性格让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也做不到彻底忘掉他,很难再接受别人。就算重新开始,她已经26岁了,哪有时间去慢慢了解,而且已到这个年纪的社会上的男人,她也很难彻底了解和信任。

家人总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找对象就像买衣服,挑来挑去,其实穿上了,就那么回事,都差不多,感情好不能当饭吃,没有稳定工作以后怎么生活?她自问,是我要求太高了吗?还是我进入了哪个误区了?

人生大事,的确需要慎重。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珍妮遇到了两难问题,所谓两难问题就是各有利弊,难于取舍。

珍妮该怎么办呢?看上去好像有三条路可选。一是认命,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福气拥有那么完美的丈夫,只有接受现实,穷也有穷的好处,富了说不定就属于别的女人了。二是扔掉,何必这么拘着自己?找一个性格好又多金或者有潜力的白马王子——人生难得一回搏。三是修改,虽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自己可以有能力让生活变得很幸福,自己会寻求内心的平衡。

当然还有第四种,那就是占着碗里,想着锅里,表面上做了选择,但内心并未真正做出选择。比如选择了认命,但却不甘心,好像鸡肋一样,总觉得委屈了自己,抱怨就自然来了,很容易成为怨妇;又比如选择了扔掉,表面上抛弃了,但实际上内心不舍,以后单身时间长了或者情感生活不顺了,就想起他的好来,自责就自然来了,很容易成为一个祥林嫂,天天悔恨着;再比如选择了修改,把男友改造成一个伟男子,可是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男友不愿意成为另一种他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改来改去,面目全非,怒气自然来了,她很容易成为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咬碎银牙也无济于事。

所以珍妮做不出选择,因为这是一个悖论。那么她必须要先接受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就有可能将来一事无成,然后在接受他现状的前提下,帮助他,在他自身努力下,成为他也想成为的那种人。

一般完美主义者会经常身处两难甚至多难困境中,因为他们想要的是彻底的完美。老实说,珍妮想要的结婚对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想要:有前途,家庭没负担,和自己非常有默契,情感很好。男人对女人要求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女人对男人要求“上得殿堂,下得情场”。但很可惜,这样的男人大多是限量版的,抓到他们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卢悦解“毒”

一味地追求完美的男人,可能最后抓到的概率很小。

爱原来不是试卷上的试题,没有天下普适的“标准答案”。

沉迷于爱中,上瘾无法自拔

——把爱变成一个可提现的银行,爱就变味了

在你心中,爱是什么?在很多次讲座中,我都这样问大家,我发现会收集到很多关于爱的定义,然而在所有定义中,最经常出现的就是——爱是付出和奉献。

这个定义很有趣,有趣之处在于,在本质上,爱是一种充满占有欲的游戏,它的最终目标是拥有。然而,什么时候我们最感觉到爱呢?大家都有这样体会:一个是快要失去爱的时候,一个是当我们为了挽救爱而不停付出的时候,我们特别能感觉到爱的力量。

有人这样定义爱:爱是欲求不满,爱是得不到,爱是痛苦的。没有缺陷,不成其爱。若无阴晴圆缺,月不是月;若无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就没有爱的激情万丈。

两性关系中有两种爱,一种爱是激情爱,一种爱是友伴爱。第一种爱发生在我们相爱的初期,它被称为浪漫爱,这种爱表现为过分集中的注意力——辗转反侧,相思成疾;对于甜蜜时刻的反复回忆——精神欣快、渴望;饭不思茶不饮夜不寐——强迫性的观念;对爱情不顾一切的献身精神——强迫性冲动;情人眼里出西施——歪曲观念;在爱情状态中从一个木讷的家伙变成一个温情款款的情圣——个性改变;无法离开对方,像孩子一样渴望永远和对方在一起——情绪和身体的依赖;参见各种好莱坞影片的情节——不合适乃至危险的行为;为爱而终日哭泣乃至抑郁成病——失去自我控制;见到情人就神采奕奕,不见情人如丧考妣——戒断反应(指吸毒者在戒毒期间的一些身体反应,如浑身难受,如百蚁噬身,鼻涕眼泪俱下,哈欠连天……)。

在破折号前,我用的是文学的语言,在破折号后我用的是心理学的语言。两者是有反差的,前者美,后者有些枯燥,乃至大煞风景地描绘如此美妙动人的爱情。但可惜的是,我们既然生活在现代社会,就不能避免科学侵入到爱情中。爱情之美在于诗人们和小说家以及编剧们华丽动人的辞藻与令人肝肠寸断的桥段,但是如果你真的完全照搬这些,你一定要成为主人公。我想说的是,可惜没有日韩剧电影中那么多的“偶然”等着你,现实则会打击你。

科学家做了一个更加大煞风景的研究,他们发现,沉浸在爱情中的人,神经活动与因可卡因快感引起的表现相同。一个人在恋爱的时候,大脑里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叫做Phenylethylamine,简称为PEA,中文译为“苯基乙胺”。PEA这种爱的激素会给人如痴如醉的快感。无论你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恋人的一个微笑,就让你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就像服用了抗抑郁药物“百忧解”(Prozac)一样,进入一种陶醉的快乐之中。

但老实说,我们都知道人是无法承受长期的高强度刺激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刺激就会慢慢消失。比如说,当你饿急眼了,吃第一块饼的时候,你会觉得天下第一美味莫过于此;但当你吃下第五张饼时,你已经饱了;现在再让你吃五张饼,这就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受罪。或者你也许可以用另一个比喻,当你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当你已经不太饿的时候,你会开始挑剔,要想让你吃得满意,厨师的手艺开始变得越发重要了。就像喝酒的人,一开始一杯酒就会让他脸红,但将来可能要喝两杯、三杯才有办法回到同样兴奋的感觉。我们都以为人通常有五种生理成瘾:食物、酒精、药物、赌博和毒品,也许浪漫的爱是另一种成瘾。

一个人一生中总要在某个时刻对爱情上瘾,但是总会醒来。有人说浪漫爱情的保鲜期是三到六个月,有人说起码是两年,但无论如何,它都会面临终结。所有身在局外的人都能看到这个结局,然而身在其中的人,看不到,也不愿看到。

安妮就是一个沉浸在爱中不能自拔的人,有趣的是,虽然同样是成瘾,我们对爱的瘾君子的同情乃至歌颂,会让其他类型的瘾君子们嫉妒。她已经32岁了,还住在父母家,对父母的感情,她是又爱又恨,爱他们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恨他们对她生活的处处干涉。

她和男友的落差比较大,很明显,她的父母不会欣然接受,周围的人也一致反对,但是她却好像着了魔一样,非他不嫁了。为了他,她和父母断绝关系,和最好的朋友也吵翻,甚至连工作都辞掉了。因为不能有时间和他相会,她几乎每天都会给男友打十几次电话,短信更是频繁到每隔几分钟一次,至于收发邮件那更成为她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她甚至花掉了所有积蓄,每隔一两个星期就去找男友一次。可是男友经常在野外工作,她没法经常见到他,他也不是有固定住所的人,于是她就经常住很便宜的旅馆,为的是省钱可以更经常地看他。

她爱上的这个男人不仅比她大十岁,工作还很不稳定,收入不高,更重要的是他长期在西藏工作,和她相隔万里,最终连男友也不堪长期的分离,而提出分手。她很心痛,很想挽回他们的爱,可是他一次次说,不要这样,我已经欠你太多的情了,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她始终琢磨着这句话,他们的分手不像我们通常所想象的那样撕破脸皮,视若仇人,而是如此情意绵绵,于是总让她心存幻想。

她很想知道,是不是像朋友说的那样,自己的爱太多了,给了男友太多的压力,让他不堪重负?

时空的间隔、长久的分离,都会给一个喜欢幻想的人以广阔的舞台,上演一些他们最喜欢的剧目。很多网友都可能会有这个体会,我们往往会在网络上非常相爱,但是就怕现实中见面,因为很容易“见光死”。因为当幻想成为爱的主要成分时,爱会非常迷人,但也会让我们迷失在自己创作的爱中。这个人往往会和我们想象中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或者说,对方只会成为我们爱的“躯壳”甚至只是“包装纸”。我们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发生“买椟还珠”的事情: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充满了神性的高原上,同时又是浪迹天涯的行者,还拥有充满了沧桑的皱纹和智慧的眉眼,以及一些足以让你泪下的爱情故事,那么这个人就是绝好的符合想象的外壳。

于是我们爱上了我们的爱,而不是对方,我们的付出也好,奉献也好,其实都是奉献给自己,而不是对方,对方想不想要,对方能不能接受,都不是很重要了。在我们往杯子里倒水的时候,我们不用征求杯子的同意,可是爱的对象是个活物,他是有感受、有决定能力的人,所以,他可以告诉你,他玩不起你的爱了。

安妮的男友到底需要什么?不知道她在一腔热血地爱对方的时候可否想过。爱永远不嫌多,但是如果对方嫌多的话,那就说明这些爱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能要的。

其实话说回来,当男人宁愿分手也不要继续背负沉重的感情债务时,也许这会让女人从自我恋爱的陶醉中清醒过来。

其实这个男人已经一次次告诉了女人:跟你在一起就像不断借贷高利贷一样,巨大的内疚感已经让我无力偿付了。爱的两大毒素一个是嫉妒,一个是负疚。当它染上这两种病菌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就容易会被这两种毒变成另一种东西,它只有爱的皮毛,可是内里已经不是爱了,只变成了无形的控制。

这个男人选择留在西藏不回来,也许和女人给他的压力过大有关。也许对他而言,他需要的不是女人更多的爱,而是更少的爱。对安妮来说,她的爱是不留给对方喘息空间的类型,这种爱以强烈地侵犯对方空间为主要特征,以让对方失去自我,让对方欠债以使对方无法离开自己为手段。

这听上去似乎是一种很可怕的分析,因为当事人一定会跳起来说,我根本不想控制他,我只是离不开他,我只想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但这种爱,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富有攻击性的带着爱的气味的恨,真正的爱不会让对方难受,不会让对方感觉想要逃避。真爱是双向的,而不是一相情愿的单行线。爱啊,多少伤害假汝之名!不是说到你爱他,你就可以理直气壮一样。

曾看过一个新闻,一个母亲将女儿打死后,很委屈地说,你们知道我有多爱她?我相信她说得很对,她一定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当一种爱可以将一个人毁灭和吞噬的时候,这种爱就不该继续下去了。

《大话西游》中,周星驰说过一句经典名言:谁能告诉我,我怎么会讨厌一个我喜欢的人?同理,我怎么会恨一个我爱的人?但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和他在一起,意味着安妮可以依靠他对抗自己的世界,比如,父母对自己的控制,朋友对自己的控制——如果一个朋友因为不满意你找的男朋友就可以和你闹翻,说明他们是何等地需要控制你!

很多时候,我们希望爱情可以成为将我们救出火坑的救世主,可是爱情并不是供我们逃避困难的城堡,也不是对抗我们旧有世界的武器与灵丹妙药,爱情就是爱情,它不能承载和它无关的东西。所以如果你一定这样做,最终一定会失望的。

为什么有些人的爱情之路会越走越窄?为什么有些人的爱会从双人舞变成独舞?原因之一是这种爱是吞噬之爱,而非有交集的爱,只有“口”的爱,而没有“耳”的爱。

这样的爱会是一种僵化的程序,如果对方不按照自己先天的“设计”程序接招,对方所承担的巨大负疚感就回到自己身上,不管安妮是否愿意承认,她和男友在玩一种经典的负疚与被负疚的游戏。

总的来说,两者必须要生活在同一种文化中,因为负疚的内容是双方都要认同,或者说这个文化要强行规定某些东西是你必须要接受的,不管你需要不需要。比如一个女人的青春和贞操,比如一个男人的责任和辛苦,这些东西都被我们的文化规定为是好的,同时也必须要接受。

或者换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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