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声过后,从阴影处慢慢走出一个光头的小和尚。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直至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和尚竟是一张扁扁的纸人!
“各位仙姑奶奶饶命啊!小和尚原本只是想来吓吓你们绝没有其他坏心。”纸片和尚颤颤巍巍把话说完,身子一皱就要瘫在地上。
“你为什么在这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纸片小和尚竟然想起了钱唠叨。一样有一张让人望而生厌的脸。
“我……我是听着故事进来的。我这妖一直都是存在的十分随性,风往哪吹我就跟着往哪飘。路过你家的时候听到在讲故事就想进来一起听听。天地可鉴,我听到第一个故事就想跑来着。”说完和尚苦着一张脸额头就像泡过水一样皱巴。
“夹纸靠吸收人类的恐惧存在,也没听害过什么人。不如让他走了吧?”我有心放他一马,遂争取下其他人的意见。
“你是领导,我听你的。”天葵冲我做一个请的手势,其他两人也是点头。
和尚一听要放过他连忙跪地磕头,随着身体一起一伏顿时凉风袭来。竟有扇子的作用,金子嘻嘻笑起来:“这女孩子的房间哪是你小老和尚想来就来的?这样吧,你也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听。看在点翠的面子就让你走。”
纸片和尚瞄了我一眼,我也附和道:“是这个道理,姑娘的闺房岂能随意出入,你讲个你随风飘荡时的所见所闻再走吧。”
摇晃着扁扁的脑袋思索一阵,和尚终于一拍大腿开了口:“我的记性一直很不好,但就在前几天还真遇到一件挺新奇的怪事儿。讲出来逗几位仙姑奶奶一乐就得了。”说完他好似不经意间又瞄了我一眼。我心中不解,难道他接下来说的事情和我有关?
“就在大概七八天之前,那天刮的是东南风三到四级。空气质量良,PH值也不知道多少。我正随着风练习着我曼妙优美的舞步呢就经过了一家书店二楼的卧室,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我注意到这屋子门口摆着一张玉雕屏风。这玉的质地这个好啊,不掺一丝儿杂质跟一汪水儿似的。我一看屋里没人就想要近距离欣赏一下就从窗户缝钻了进去,这不看还好,一细看差不点给我吓碎了!这正张屏风上雕的全是开肠破肚却还在跳舞的女人!我滴个妈妈,就在我想要溜走的时候忽然窜进来一个黑影。我连滚带爬的藏在床缝里。这黑影一进来直奔那诡异屏风而去,一直摸着屏风上一块嘴里念念叨叨念念叨叨的。声太小我也没听清。”
听他说到这,天葵开薯片包装袋的手一顿。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朝她摇了摇头。
“念叨一阵之后黑影就走了,我就合计这人要是屋主那他得得瑟瑟的干嘛呢?他要不是屋主进来跟变态似的念叨一阵也是够可怕的。见他走了我从床底下爬出来也去他摸的那块看看有什么玄机,整块屏风一共雕有几万女人,但就在那一块上我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说到这夹纸和尚又斜了我一眼。
“就在那块的中央,雕着唯一一个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女人。她盘腿坐在地上,短襟短袍,头发披散在肩上。身前摆放着贡品水果之类的,有一个身穿舞衣的女人在为她打扇。而这个人的脸……我见过。”说到这里和尚就噤了口。
金子听到故事到这就没有了很着急:“唉你还没讲完呢,你见过我们也没见过啊。”却被昙月轻轻拉了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下去。虽然还是很着急,但平时昙月的话一向是有道理的。
“那黑影故意模糊了自己的面容,具体的我也形容不上来。您看我能走了么?”和尚眨巴着小眼睛望着我。
天葵朝他挥挥手,他顿时如蒙大赦一溜烟钻了出去。他走了之后昙月推说自己困了剩下的故事下回卧谈会再说,而我也没有了听故事的兴致。洗漱之后大家就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各自回家,宝珠依旧不在,甚至说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过。可喜的是狐狸已经可以完全幻化成人,身后的毛尾巴被他用法术幻化消失。从此便可以离开柜台和女客人聊天,书店营业额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但我此刻心里只想着那屏风上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回到屋里我把脸趴在屏风上寻找毫发无损的女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看得我眼前金星直冒,身边的景象换了又换变了又变。我置身于一座皇宫,雕龙砌凤的朱漆圆柱,舞姿曼妙的羽衣少女。飞舞旋转的纱巾。无不显示出奢靡颓废,这,和玉雕里刻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些蜂腰细腿的姑娘裸露的肚皮却是平整细滑,没有一丝瘢痕。她们见到我十分恭敬,每一个人都会停下来对我行礼问安。一整块大理石的地中间描绘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她们簇拥着我坐在牡丹的中心围绕着我的身边舞着恍若九天仙女一般的舞蹈。无数人在旋转,旋转,旋转……我一个激灵从幻想中醒来,手指的方向就是坐在地上的女人。其实五官雕刻的并不是很明显,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我。我有些害怕,屏风上开肠破腹的舞女们仿佛依然在舞蹈,在旋转。在欢笑。“桀桀桀桀桀桀,你来啊”
“姐姐,你要去哪儿啊?”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你却可以投胎?”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
“啊!!”我尖声尖叫起来,耳边无数的声音有笑,有骂,有哭,有质问。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又是谁?
“点翠,你快跑吧……你的罪孽我来赎。”周平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