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再次催动人皮灯影,这人皮灯影以整张人皮制成,虽是鬼魅之物却凭了人皮却又是有形之鬼,所以不但长指如刀而且利甲冰寒。这大蛤蟆虽然红舌乱飞,直打的这三个灯笼鬼砰砰作响连连后退,可蛤蟆的舌头一收一放之间毕竟有些间隙,而这灯笼鬼被摆渡催逼的紧迫,竟是不顾一切闷头乱挠,一时间那蛤蟆因为破糙肉厚还没见血,可也已经被挠的咕呱连叫。
见一时占了上风,摆渡咬牙就要拿刀片再次割手放血,再行巫术。可突然那蛤蟆竟然缩头“噗”地一声钻入烂泥,继而泥潭四周黑雾突升。那些雾气一落到人皮灯影上便兹兹作响,腐蚀性竟然如此惊人。
虽然心有不甘,可三个灯影明显难以支撑,摆渡只好抖手一招,三个斑驳疮痍的灯影呼啸着化成烟雾冲进荷包。
那黑雾渐渐浓稠蔓延开来,四人又各自含了解毒的药丸。云龙环顾四周道:“这地方有阵法,那蟾蜍就是阵眼,只有蟾蜍隐遁泥潭这阵法就会启动。此地开阔气流通畅,这浓雾迷踪的阵法不该是有毒的瘴气才对,怕是这蛤蟆自己喷的毒。不过相交于那个三足金蟾的毒,似乎面积和量都大了很多,只是毒性上对神魂的灼伤力小了很多。”
摆渡也点头说:“毒性是小了点,可我们依然不能接触,要是这蛤蟆往泥潭里一钻,我们四个人还真没办法。”
狂流再次拽下花雨诗问:“你没办法么?你们御灵师不是最擅长和妖怪打交道么?你看出这蛤蟆的底细没,它的习性上有什么我们可以利用的吗?”
花雨诗仔细想想自己梦里的那些记忆和知识,然后摇头说:“都不像,看形状和藏匿的环境,这蛤蟆应该是紫金月蟾的血脉,只是身体颜色黑了些,气息也太阴冷。一般来说月蟾是吉兽,虽然是阴属性的但却应该是在阴凉中有一丝祥和之气,但这蛤蟆除了阴冷的厉害外,还有一股子血气十分腥臊。”
见她如此说,摆渡也向黑雾内望了望道:“花花这么一说,再看这地方确实有些阴冷,而且尸气很重,难道这里死过很多人?”
他这么一说,一直跟在后方的老鼠毛大就蹦跶了过来,似乎听了摆渡的猜测,要告诉众人什么似的,用爪子在地上来回拨拉并吱吱的叫。
狂流蹲下捡起被毛大拨弄的东西,花雨诗一看,就是花轮附体的那种小骨粒。
摆渡接过骨粒用手一捻便碎了,他拿到鼻前闻了闻说:“是人的骨头,只是好像是骨头被腐蚀后的骨粉又聚合在一起形成的。”
狂流一怕额头道:“我知道了,乌鸦每次吃了难以消化的东西,都会反刍吐出,而那些不能消化的骨头皮毛或鳞甲就会聚合成一粒粒枣核一样的骨粒。这是那蛤蟆吐出来的。”
摆渡俩眼一亮问花雨诗道:“月蟾长期吃人会不会变成你说的那样?”
花雨诗摇头道:“不确定,我不知道还有这样养妖的方法。”
云龙插嘴道:“用人饲喂妖精,已经不是养灵了,而是养魔。人是天生道体,是天地万物中最适合感受天道的物种,所以人对于妖精来说就是大补品,不过吃人的妖精已经堕入魔道了。”
他们说话的空挡,狂流已经点燃了一张纸符,在火光明灭中,陡然阴风肆虐,一片哭号中四个人隐约间看见一堆婴儿挣扎着四处乱窜。狂流倒抽一口冷气道:“我用显灵符,再现了这里曾出现过的灵魂,竟然都是婴儿!难道有人用婴儿来养这蛤蟆?”
得出这样的结论,四人面色阴沉。花雨诗问:“怎么办?还是报告给学院吧!”
摆渡首先反对道:“我要得到泥潭下的东西,学院要是出面的话,我们肯定拿不到想要的。再说这地方就在开奥斯的地盘,保不齐就和学校有关系。”
狂流摇头说:“不可能,这么丧尽天良妖邪的事儿,开奥斯不可能有这样的魔头。这里已经算是十万大山了,各种鬼魅妖魔绝不会少,打死我,我也不认为学校会有人这么干。”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摆渡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倒是云龙突然一笑道:“这蛤蟆八成是有人养成的,虽然本领上有点霸道,但灵性上必定昏昧了些,我们机会也许就在这方面。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叠小巧的阵旗,迈步丈量了几下后,将阵旗依次摆放。然后他说:“走,回宿营地休息,天明再说。”
四个人沿原路退回乱石区,收了一应的用具,只留下一堆篝火。花雨诗不比他们三人修炼小成,经过一天的密林跋涉,头靠石壁,顷刻便睡死了过去。
狂流三人围着篝火小声商量。云龙首先提出了一种可能,要是能砍断锁着大蛤蟆锁链,那蛤蟆会不会跑。
摆渡点头道:“那三足金蟾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不过那个大的肯定会跑。综合各种情况判断,那烂泥糖地下肯定有灵物宝贝,但也可以确定,那东西还没到出土的最佳时候,而且对那大蛤蟆吸引力不大。否则就不会被人锁在此地做看守了。”
可又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那蛤蟆显然没有足够的智慧判断好坏。考虑了少许,摆渡开口说:“我倒是有个方法,或许能行,不过我需要点童子血。”
一说童子血,狂流见他俩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他赶紧一错身道:“看我干嘛?”
云龙一笑挪揄道:“你不会不是童子了吧?”
狂流脸一红问;“难道你俩都不是么?”
摆渡道:“我今天的真阳之血已经用了,最少要三天才能再用。”
云龙道:“阵法一门奇门遁甲、阴阳术数最是消耗心神,我的气血怎么比的上你修炼道家先天纯阳功之体。”
狂流无奈,只好咧嘴划破手指,呲牙咧嘴的挤出一小碟鲜血。
摆渡接过血,拿过此前鞣制过的蛇皮,迅速在蛇皮的里面用狂流的血画出一窜的符咒。之后他将蛇皮内塞满杂草,接着从身上拿出针线开始缝住蛇皮。
狂流见他针是骨针丝线却泛着光泽不似普通的丝线,于是问:“你这线挺特别!”
摆渡低着头继续手中的活儿道:“我的胎发,来上学前才剪掉的。是我行术的介质。”
摆渡缝制好蛇皮,便将此物摆在面前,他合上双眼,嘴里开始发出似是吟唱又似梦呓的声音,整整一晚,当第一缕阳光投射过来时,摆渡才起身收起蛇皮结束了仪式。
四个人都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将各自的水壶灌满开水,灭掉篝火,挖出已经烤成肉干的蛇肉。四个人起身往那泥潭走。
泥潭依然和他们离开时一样,只是那些月辉草都恢复成普通草的样子。花雨诗战力有限,作用不大,所以被安排去沟通那个三足金蟾,看能不能驯服契约。
花雨诗知道自己只能在这方面帮助他们,所以尽量放下心神,将神识扩散开来。首先她感受到了那团艳红暴虐的气息,她试图沟通了一下,但没得到一丝完整的意念,想来这大蛤蟆果然不是自己修成的妖身。继而她的神识探查到了那个月青色的气息。
她神识小心的探查了一下,这金蟾颤抖着抗拒了她的神识。花雨诗将神识化丝结网,不留空隙的将那团月青色的气息包裹住。
花雨诗出手的同时,摆渡将那装了杂草的蛇皮放在了地上,他一声断喝,那蛇皮竟然头摇尾摆的活了过来,虽然蛇眼已经干瘪,可此时竟然闪出人性的光芒。
狂流将自己的匕首放在地上,蛇皮蜿蜒着用蛇尾卷住了匕首,而再看摆渡,他已经睡眼不动了。
云龙将地上的阵旗迅速改变原来的排列,将四个人护在其中。蛇蜿蜒着进入了泥潭,而那大蟾蜍是夜行昼伏的动物,所以一时间也没发现那蛇皮傀儡。
时间一点点过去,泥潭里气泡开始翻滚,泥潭的四周也渐渐被黑雾笼罩。
狂流看看入定的花雨诗一切正常,可目光转向摆渡时,突然惊叫道:“不好!”
云龙也转头去看,就见摆渡七窍内竟有鲜血渗出。云龙搭手摁住摆渡的天灵穴道:“坏了,他这附灵术用在野兽上本就勉强,现在以他的修为,已经要不行了,要是神魂再回不来,他就成行尸走肉了。”说着他内力一吐,开始温养摆渡的灵识。
同时一声“咕呱”那大蛤蟆猛然就窜到岸上,红舌一闪,冲着摆渡的眉心就刺了过来。狂流大喝一声,手里的木剑一撩,一节猩红的舌头应声落地,那蛤蟆一声闷叫,掉头就冲进来附近的密林。
泥潭里接着嗖的一声,一节烂绳子似的东西冲出岸边。狂流低头一看,竟然是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蛇皮。而摆渡一声咳嗽也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