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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11)

如浪翻滚的笑声中,忽然一条黑色人影从天而降,又如一只黑色大鸟落地而来,诡异至极。我们定睛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一身玄色罩衣,戴了个斗篷,蒙头盖面,看不清是何容貌,身材魁拔,气息轩昂,和苏武海一个样,当时我想不出他会是谁,便试探问道:‘你是韩文潮?’只因天香软筋散天下间只有韩文潮才有,是以我拿他来询问。那人哈哈大笑了一声,道:‘毕竟是后生晚辈,见识浅陋,难不成天香软筋散只有那韩匹夫才能拥有吗?’武林本来就是云谲波诡,虚虚实实,从他的话中我也判断不出他是否便是韩文潮,但他称韩文潮为‘韩匹夫’,我想那人应当不会是韩文潮了,索性将错就错,以假乱真,一口咬定他就是韩文潮,我道:‘韩文潮,你不必再这般遮遮掩掩了,武林中只有你才有天香软筋散,枉你是一代大侠,做起事来怎么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人又哈哈笑了三声,道:‘是也罢,不是也罢。今朝就是你们夫妇的死期。念你们也是一代大侠,自行了断吧,免得我动手。’我夫妇已知此战在所难免,使了个眼色,刀剑齐出,内人剑法轻灵,攻他上路,我刀法沉厚,攻他下盘,但见光影缭绕,虎奔凤翔,乍忽间已欺近那人身旁。那人横身后退,脚下虚踏,使的正是方才苏武海的大罗罡步,倏忽之间已飘飞数丈。我夫妇二人刀剑落空,合身又上。那人横掌封步,指剑踏刀,一面驱挡,一面说道:‘天明刀法恢弘刚猛,慧清剑轻灵凌厉,一刚一柔,刀剑合出,刚柔并济,果然是武林一大绝技。你们中了天香软筋散,使不出内力,为了让你们死得瞑目,我也只用三成功力,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话声甫毕,倏地扑来,掌削爪扣,拳击指点,凌空蹈虚,反复无常,如天地风雷云虹之变化,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纵是我夫妇刀剑合并,抵挡起来也觉甚是吃力。过了十数招,我大惊道:‘这是天演奇学,你怎么会武林圣典天演录的武功?你是苏武海!’那人狂笑不已,招式不变,仍旧天风海雨般挥洒,说道:‘圣人典籍,人人皆可修习,有何诧异?’话一说完,猛的一掌袭来,正中我胸口,将我震飞了出去。内人呵斥进剑,也被那人挥掌击落。我们三人这几下试招,不过片刻功夫,竟不想我夫妇二人毫无还手之力,齐齐被他打落。这时那九个追杀在后的人也赶了上来,他们见了那黑衣者,均跪倒参拜:‘主公!’黑衣者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那九人齐声应道:‘是!’便鱼贯离去。当今世上还有何人会天演录的武功?而苏武海与韩文潮是义结兄弟,他向韩文潮借点天香软筋散用用又有何难处?能够同时使用天演录武功和天香软筋散这两样武林罕物之人,当时天下,我已敢断定那人就是苏武海无疑。遂向他怒声斥道:‘苏武海,我夫妇二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甚要加害于我们。’那人嘿嘿阴笑,道:‘杀人本无怨,何须仇恨?怪只怪你近年来锋芒太漏,天明刀冯大侠之名越来越响亮,不过是而立之年,武功便已如此精湛,倘若让你再修习了天演录武功秘籍,还怎生了得!’我登时省悟,想起武林中有个关于圣典天演录的规矩:‘若是武林中出现有武学奇才,且其德行兼备,是个侠义之人,当可将天演录武学助他修习’。而苏武海正是怕我长此下去,天演录便会开坛赐封让我修习。我一旦修习了天演录,对他武林盟主的位置造成莫大的威胁,是以他要先下手为强,把我除去。所有的一切均是他所布置好的局,先是发信于我,让我到洛阳去助韩文潮抵御覆雨楼欲孽,其实就是一个陷阱,他在路途早已设好埋伏,只等我一出现,就将我诛杀。好狠毒的武林盟主,他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

经冯天明此番说法,谋害他之人,确是当今武林盟主苏武海的嫌疑最大。只是,如此周密的计划,按理说冯天明夫妇绝难生还,但是如今只蓝慧清死了,那么冯天明又是这样逃脱的呢?

五岳散人问道:“冯大侠,那后来你是怎样得生的?”

冯天明道:“我们夫妇深知难逃此劫,但是我不甘心,纵然是我粉身碎骨,我亦要保护内人周全。然而内人亦是这样想法,纵算是她死,她亦要护我逃生。或许是苏武海念及自己好歹还是武林盟主的身份,并没有马上就杀害了我们,而是与我们慢慢比招,说天明刀慧清剑也算是武林一大绝技了,在它失传之前要好好鉴赏一番,而同时他亦说,我是因天演录而死,临死前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天演录里所珍含的武功,给我死亦可瞑目。我们且战且逃,内人为救我,硬受了苏武海一掌。就在苏武海欲将我也要杀死时,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那人武功极高,轻功也极厉害。和黑衣者对了一掌后,双手左右顺势捞起我夫妇,踏空疾走,苏武海在后面奋力疾追,可是竟然追之不上。我被那神秘人夹在腋下,迅走之下,耳旁击来呼呼风响,我实在是力竭难支,晕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渺无人迹的深山之中,然而……然而内人却是……已死去多时。”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滚滚而下。

众人听完亦为其感到悲戚。听完了冯天明的叙述,每人心里都开始在盘算此事的蹊跷,五岳散人暗自嘀咕:“武林中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位神秘高手,而且均是蒙着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怪哉!奇哉!”显然他是不相信那个蒙面欲杀害冯天明之人不是苏武海了。

玉洞真人问道:“天明小兄弟,方才你与苏盟主拼命比武,你觉得他的武功与要害你的蒙面人相比,如何?”

冯天明仔细回想,略一沉吟,道:“武功路数一模一样,正是天演录的武功,啊……虽然那蒙面人招式奥妙繁复,不过苏武海给我的感觉,要更为高深莫测,正像是天之高与地之厚,让人无法揣摩,顿生畏惧之感,而那蒙人却没有这种感觉。但是那蒙面人说只用了三成功力和我打,现下苏武海即算是没用到十成,只怕也有六成了吧!两人所用的功力不同,那么使出的武功威力就大为不同,苏武海还依然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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