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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晴雪独白

我是晴雪,百里屠苏的恋人。现在的我,只是一道魂魄,以残灵的身份存在于千城身体里,也是一个本不该存在,却时不时需要借着别人身体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我出生以后从未见过我的爹爹和娘亲,一直与大哥和婆婆相依为命。有一天婆婆告诉我,我是幽都的灵女,自小便有着守护娲皇神殿的使命。我知道,每一代灵女都会在那娲皇神殿耗尽一生,孤独终老。但对我来说,当不当灵女都是一个样,我可能要在幽都待上一辈子了。

我渐渐变得孤僻,除了大哥和婆婆,还有欢欢,再不与任何人亲近。直到这个冰冷的世界出现了那抹静水般的温柔,近乎冰封的心才有了重新憧憬向前的力量。那时,我看见他躺在鹤发童颜的真人怀里,明明是第一次相见,我却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我用灵力为他暂时缓解了痛苦,并把他们带进了幽都。

他终于醒了。我们在幽都的亭子里玩耍,他为我捏了一个泥人,他说,那是我。我笑了,他也笑了,我看见他的眼眸,璀璨得如同揉碎了的星星,真好看。那时小小的年纪,当然还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的眼眸和轮廓已深深印在我心里。

他走了。当我再找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仿佛转换了时空,他的身份和姓名都变了。所幸我还认得他的眼睛。我一直都相信他是我心心念念的韩云溪。直到分别三年再重聚,他已成一袭红衣如火,渐渐地我才发现,我念的,爱的,是眼前的百里屠苏,而不再是已逝的韩云溪。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屠苏身上有上古凶剑之首焚寂的煞气,这煞气从小便一直跟着他,每次煞气发作,他都会痛不欲生。为了去除煞气,他走出了天墉城,我便陪着他一起,走过了许多地方,也认识了许多牵绊一生的挚友。

我们在琴川再次相见,找到了少恭,认识了兰生和如沁姐,还有桐姨和小黑球,从此以后风风雨雨患难与共。我们在江都和桐城许下一世诺言。若有可能,我们以后会回到苏苏谷生活。

后来,少恭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屠苏不惜解开焚寂的封印,用自己的性命去解救天下苍生。我又怎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让他所爱的黎民百姓陷入疾苦?

不可以。正如他所说,他和少恭都是太子长琴仙灵所化,世间若有一人能与少恭同归于尽,非他莫属。他一生都按心意而活,我不能让他一辈子活于自责愧疚之中,那样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所以我选择支持他的选择,尽管已心如死灰。

在屠苏散灵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就那样放弃一切,随他离开,可是我不能。这个世间还有我太多的牵挂。他临去之前还记得我们昔日的约定:如果最终无法扭转散灵的结局,苏苏一定要在世间等我,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我会找到你的。他说过会等我的。

幽都的古卷上说:

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

爱到能感动天地

那么一个人的记忆

就将在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徘徊

等待着他爱的人寻来

我一定会寻到他的。

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陪我回到江都城郊外的桃花谷,一起看我们种下的十里桃花,我们……再也不分离。

曾经我想过,待他驱除了煞气,我便和他一起归隐山野,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白天,他去山里砍柴打猎,而我在家里织布绣花,卖点银子维持生计,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家。不会做饭没关系,我可以为他去学。我们也可以像少恭和巽芳姐那样,他弹琴,我起舞,或者他用树叶吹曲儿,我静静地听。

我愿意陪他去踏遍山川万里,看繁花落尽,云卷云舒。日子也能过得像一本古书般朴实美好。

可是,从我走了那一步开始,便注定了我无法与他长相厮守,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了。这些承诺,会有她来替我完成,她会替我一直爱着他,或许她会比我更爱他更懂他吧,毕竟是三生三世的情缘呢。

呵呵,苏苏,我的苏苏,再见了,这一世,我也该如你为天下人而牺牲时所说的“虽有遗憾,并无后悔。”了吧?再见了,苏苏,我一生最爱的人。

苏苏,梦醒请你忘了我吧。好好去爱千城,爱她,便是爱我……

等到黎明的第一寸日光照到桃花乡,我将消失于这世间,成为天上的一抹云彩流霞。在天上看着我的苏苏,和另外一个“我”在一起,他会很幸福。我亦是。

沉淀百年的依恋,看遍沧海与桑田,相思伴流年,等待一生的无怨,铭刻千年的誓言,昔日之约永不变。遥望天边的云烟,守望不断的恩念,却再无来生,携手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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