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广州的夏天总特别长,空气中总是混杂着暴雨前夕的压抑,沥青马路在烈日的烘烤下散发着刺鼻的气息。
暴雨磅礴而下。
我举着一把灰色的雨伞,踢踏着大一码的人字拖,匆匆赶往教学楼。
每逢下雨天,这里的学生就会开启无限咒怨的模式。下雨天,在这段宿舍通往教学楼的五分钟小路,往往会让刚刚洗完澡的你感受到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因为就算你打着伞,也依旧会把大半条裤子打湿。最后,等你步入教学楼就会发现,保持干燥的其实只有你的头发。
现在我就处于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而且,我就快要迟到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六点四十分的晚修,按照我们班主任方瑜小姐的规矩,六点半的铃声前,就应该众神归位了。
我踏着潮湿的脚步,拖着滴水的雨伞,一路小跑冲进教室,在铃声打响前回到自己座位。阿柴吸吮着一盒可怜兮兮的牛奶,盒子的外包装被撕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铝纸。我歪着嘴,惊讶的看着她创造的新玩物。
“挺厉害嘛,这是什么鬼”
“牛奶啊。脱了衣服的牛奶。”阿柴坏坏的笑了“我还有一盒,没开的。”
说着,拿出另一盒被剥得精光的牛奶
“我醉了,我不要,你给梓珺吧”
“给就给”
阿柴立刻就大声叫了隔着两组的梓珺,“牛奶,要不?”她举起牛奶晃了晃。
我回头瞥见梓珺点头,阿柴毫不犹豫的做了个标准的投篮动作,把牛奶抛了过去。
银色的铝盒迎着灯光在教室的这一头飞向另外一端。正在我期待梓珺能否可以接住的时候,那个银色的固体就狠狠的砸在了梓珺的桌子上,乳白色的牛奶毫不留情的哗啦啦淌出来。开满空调的教室立刻被浓浓的奶香味填满。
当适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牛奶淌湿了梓珺的作业,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牛奶盒提到窗外。
在沉默了几秒后,全班爆发出齐刷刷的笑声。
就这样,我们的晚修就在奶香的烘酝下继续着。
“哈哈哈哈哈。。”阿柴滑稽的笑声穿透傍晚宁静的校道。我们四个保持着一致嫌弃的表情,而包子则已经一脸“这个神经病是谁家的,反正我不认识”的表情跑到前面去了。银色牛奶盒的故事就这样嵌入我们的生活,以至于以后每一次见到牛奶,我们都要彼此大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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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国啊?”饭桌上,在一如既往的沉默中开始了老旧的话题。“我还没想好,我高中挺好的,我还不想走。”
五颜六色的饭菜,飘着油香味的肉汤衬托着一如既往的沉默。饭菜怎么还没有饭堂的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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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们学校的规矩,高一上学期的体育课可以根据学生喜好进行选择。而对于毫无运动细胞,甚至于连小学体育都会挂科的我来说。这个选择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选什么都是一样的,不,会。
于是,我果断采取了抓阄的方法从篮球足球和羽毛球中选到了羽毛球。还好,家里的门后面好像有几个球拍。
运动这种事,对于我来说难于登天。对于阿柴和梓珺来说则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阿柴初中是女篮的,篮球课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梓珺则抱着对尝试新事物的态度,和贤弟弟一起报了足球。每天都兴高采烈的踢得满身是泥。
闷热的夏夜,又是千篇一律的晚修,我催促着梓珺快点收拾东西回宿舍吃宵夜。
好久,没有看见过如此明媚的夜了。墨蓝色的天空有金黄的星,月亮周围散着奶白的晕,云里雾里,让人看不真切。这里真好。我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干嘛,吸雾霾啊?”梓珺好笑的瞧着我。我抬头,望着她揉了揉脖子,淡淡一笑。你怎么会懂晴空万里的味道呢。这一米七的大姑娘,瘦弱的身板总让人感到怜惜,她似乎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下个月是有校运会吧?”我抬抬头,望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说我的大长腿,你打算报什么项目。“
在这里的每一年我每天都好开心,没有担心过成绩,也没有担心过未来。每天就是玩玩玩,吃吃吃。学校门口的云吞面好吃到可以上报纸头条;门口港货店总是会有最新的东南亚零食,各式各样的紫菜和芝士条是我的最爱,我总有无数的兴致去尝试那些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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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全世界安静!校运会报名今天开始,周五前交报名表。希望你们主动积极的参与,不然,我就按学号给你们填了。“班长扯着嗓子吼到。
”哇,不要啊。“
”万一被选到1200米可怎么办啊,我们快去报跳远吧。“
我从抽屉里抽出手机,翻开学校的公众号,上面有比赛的相关事宜。我粗略算了一下,两女两男参加长跑,班里的体育特长生就有四女两男,很好,我应该不会被选到长跑的,其他项目都好办,当初中考的800米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我淡定的放回手机,准备拿出卷子开始刷题。
一群人涌到班长那里去报名,叽叽喳喳,喧闹的很,我心中反着巨大的白眼,丢开卷子,准备出去透透气。
”哎哎,林初,你报吗?“我的一群室友拦住我。
”不如我们宿舍报接力吧,把它承包了!多有意义啊!你们谁去谁去!“阿柴激动的面红耳赤,额头上的碎发随着风扇微弱的分跳动着,像它的主人一样不安分。
”我和梓珺,“梁初贤答道“肯定不能错过的。”她裂开嘴露出一排白牙。
“林初你呢?”“不了,我腿短,就不脱你们后腿了。”我自嘲了一句,走开了
九月份,说是秋天,可是广州又何时有过真正的秋天呢。夏季野蛮的热浪并未散去,天气预报说下周还会更热,说好的冬天呢,怕是到时寒假也要穿短袖了?我抬眼,是梁子谦。我的心突然跳了起来,他是我寡淡乏味的生命中唯一的调味品,是我快腐烂的生命中唯一的光。对,我喜欢他,一见钟情那种。不过我们的故事说来复杂咯,以后再告诉你们吧。我远远看见他走来,他在和朋友说话,没有抬头,没看见我。算了,招呼不打也没什么,我转身回了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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