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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吴士宏—短故事也能很精彩 (1)

“寻找吴士宏”曾经是网络上红极一时的帖子。这个女强人败走TCL之后何去何从成了人们好奇的焦点,似乎她有责任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确如此,因为她不仅代表着一个人,更代表着很多有梦想又有能力的求职者。她面试IBM时“先上车后补票”,回家练打字到双手流血的故事一直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她是一个“灰姑娘”的职场版,她的存在证明了所有的工作都有无限的升职可能。

冒险的尝试永远好过无奈的挣扎

和很多著名的职业经理人一样,吴士宏在人们的心目中掀起小小的高潮也是在她离开微软的时候。当时微软给媒体的通稿中用了“个人原因”之词,于是也有了一些很“个人”的猜测。吴士宏自己把这种说法改为“为了事业和生活中其他一些也很重要的事”。事业还未结束,生活中的确有一些事对她也很重要,譬如,做人做事的原则和理想的追求。

按照计划,吴士宏在告别的时候要致辞,她说两分钟就够了。

“今天的主题是为大家介绍微软在新财年的策略。但开始之前,我想再一次表示对Juliet Wu的感谢。在Juliet就任微软中国公司总经理期间,她倾注了极大的努力和热情,带领微软中国公司走上健康成长的轨道,建立了优秀的管理队伍……”主持人乔治很得体地肯定了吴士宏的功绩。

“我们非常不愿看到她的离去,但是我们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全体微软中国的员工会记住她。”

吴士宏上台了:“这绝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我有足够的好理由,我也很骄傲终于能最后做出这个决定。

“我选择微软中国公司取得优秀业绩时离开,心中要多一点欣慰。在我任内能与这么一群优秀的人共事,是我永远的骄傲。

“我知道,他们都会继续努力去追求我们共有的理想——那绝不仅是为微软或是别的外国公司做出好的业绩,而是想为中国的IT产业、为中国有所贡献。

“我还想对各位深深地说声谢谢,承蒙媒体的朋友们对微软公司和我本人的关心和支持,特别是过去几周以来对我的热情关注。”此时大家都会意地笑了。六个星期以来,随便在一个网站上用“吴士宏”三个字查询,就能出来数百条相关新闻,IT媒体就不用提了,大众媒体也套红整版地发,连外地的晨报晚报、北京的《精品购物》都要登消息,除了演艺、体育明星,有多少人能获此“殊荣”?不过吴士宏很识趣地解释:“我知道大家的关注不是因为我个人,也不仅是对微软中国公司的CEO,而是传达着对我所代表的一群中国人的关切和期望。你们的关注一直在鞭策我努力。”

最后,吴士宏用简短幽默的话说明了自己今后的打算:“中国的天这么高,中国的地这么宽,我一定能找到一个足够大的舞台,再做出新的精彩和辉煌,也希望能送给媒体朋友们最想要的礼物——好新闻。”

刚好两分钟,她就这样走下了微软的舞台。

吴士宏为什么离开?她又在微软做了些什么?这是很多人都好奇的。关于吴士宏的故事,最经典的就是她应聘IBM的勤杂人员时,别人问她一分钟能打多少字,她反问别人要求字数是多少,然后看了一下周围没有打字机,于是说自己完全能打到要求的速度,而那时候吴士宏还不知道打字机如何使用。但在等待通知的时间里,吴士宏真的学会了打字,不过双手竟敲出了血!

她就是这样一个争强好胜的女性,所以注定要在这个男性主导的世界里“比男人更男人”,用一股狠劲来和别人拼。

其实,吴士宏到微软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也不到两年。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肯定有什么原因让她觉得没有必要再坚持。其实,这个原因也就是微软区在中国的“施政纲领”问题。

吴士宏说,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取代杜家滨,而接受微软中国区CEO职位,是因为觉得“被赋予的责任是对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全面策略和运营负责”。但是,她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太大了。

“我不同意公司在中国的很多重大策略,既然不同意,而且在无数次努力之后都无法对其有任何影响,这个职位于我也就失去了意义。”让吴士宏“无数次努力”并“无数次灰心”的就是她要改变微软中国、创建中国微软的本地化策略。

最让吴士宏抵触的是微软的反盗版策略,显然,比尔·盖茨强硬打击盗版的态度,不仅深深触及了中国本土企业的神经,也打乱了吴士宏“先礼后兵”的东方式生意策略。而且在这一点上,后来人唐骏也是一直以一个“宽容”的态度来看待的,盗版造成的损失对微软来说相当于停产一小时,但对很多的本土企业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金。唐骏配合政府行动、微软不出面的政策能够得到总部的认可,也许与吴士宏之前的强硬是不无关联的,至少让比尔·盖茨明白,在中国,盗版是很难肃清的。

最让吴士宏感到不可调和的是来自微软上司对其亲信团队的处置,她无法做到“如弃敝屣”。加入微软以来,吴士宏所遭受到的掣肘和挑战的尴尬,已经超出了作为中国区CEO的优越感。

“我决定,辞职。”这一句话终止了吴士宏15个月的微软生涯,同时,也让这位40岁的女职业经理人结束了自己与微软的美丽爱情梦想。

离开,有时比留守更需要勇气。在职场中经历过几次跳槽的人会深有体会,告别一个承载着自己太多荣誉与梦想的职位,要有当机立断的勇气。吴士宏知道,她无法改变微软在中国的走向,与其无奈地挣扎,不如重新开始。告别没有前程的工作,也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全新开始。

猪八戒照镜子——中国区总裁的尴尬

吴士宏的学历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西式教育,一切都是靠自学。1985年,获自考英语专科文凭后通过外企服务公司进入IBM公司任办公勤务。一年后获培训机会进入销售部门,因业绩突出不断晋升,从销售员直至IBM华南分公司总经理,被称为南天王。1997年任IBM中国销售渠道总经理。12年间在IBM一路冲杀,为其开拓中国市场立下了汗马功劳。12年的IBM销售经验,让微软选中她来取代杜家滨的位置。

吴士宏愿意接手微软中国区CEO,是因为她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做销售卖东西,她想做大事。然而这也是最令她失望的一点,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表面上她对中国市场负有全面的责任,但她并没有足够的权力去为这个责任做出决策。

决策程序曾是困扰过上任总裁杜家滨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吴士宏。从大中华区总裁罗麦克,到亚太区总裁,之后亚太区总裁再反映给主管市场和销售的微软副总裁。层层上报带来的必然是决策上时机的延误和底层自主性的缺乏。

另外,很令这位微软中国区总裁尴尬的一点是,微软在中国的机构设置非常复杂。吴士宏后来自己说,她认为微软在中国只能有一个面对市场的窗口,可当时她却不得不面对四个窗口:微软中国公司、微软中国产品研发中心、微软法律事务部和微软中国研究院。更糟糕的是,其他三个窗口并不归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庞大的微软中国公司管辖,恰恰相反,它们在级别上比微软中国公司更高。其中有两个管理者是后来在中国企业界比吴士宏更加闻名遐迩的巅峰人物:一个是微软中国研究院的院长李开复,后来他成为Google中国区总裁;还有一个就是唐骏。微软研究院的院长直接向负责研究院事务的副总裁汇报,技术支持中心也比中国公司的级别高,产品研发中心在1998年也已与中国公司平级。

“一个微软有四个窗口,各自吹着不同的曲子,吵乱了自己,也吵乱了视听。在自己制造的不和谐中源源不断地授人以柄,帮着把自己做成反面教材。结果,做过的不少对中国真正有益的好事立即变成乌有,辛辛苦苦建起来的积极市场印象顷刻无存。”这是吴士宏的说法,四个窗口各自吹曲子的问题,最明显的是表现在对媒体的出口问题上。

在《唐骏日记》中,唐骏分析真正导致吴士宏愤然辞职的,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她和当时微软大中华区的总裁罗麦克之间的冲突,因为这个原因离职的人并不止吴士宏一个。但据微软内部人士认为,对于微软来说,精通技术的李开复和唐骏,比吴士宏更能得到比尔·盖茨的信任,更何况在那个时候,中国市场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接受微软的产品,而微软恐怕也没有真正为中国市场做好准备。这种状况,即使吴士宏再拿出当年苦练打字的精神来,也是无法改变的。

吴士宏最后带着同仁们送的一个乔丹签名的篮球,离开了微软中国区CEO的位置。她说乔丹是她心目中的“黑马王子”,她离开的那个晚上,是在微软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真正开心过、笑过。后来她去了民营企业TCL,再后来,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王石说:“回想起六年前,2000年初,接受深圳电视台邀请做一期中国职业经理的专题节目,讨论吴总从外企跳槽TCL的事件,论坛的第一号嘉宾就是已任TCL信息产业公司总经理的吴士宏女士。我坦言,吴总在TCL最多待两年就得离开,理由很简单:曾任IBM高管和微软中国公司CEO的吴总是在外资企业从一个普通销售代表一步一步进入高管,受的是跨国企业的正规训练,如何能适应中国一家迅速增长的新型企业的非正规管理的企业文化?TCL能为你改变企业文化吗?”

当年曾代理过TCL电脑的一位经销商评价吴士宏:“不能说她水土不服,她将外企的运作机制带到国内企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因此,有时候的决策她不能说了算,这与她的权力不相符。”

吴士宏的销售能力还在,她仅仅用七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年销售额的130%。但这样的业绩离公司总部对吴士宏的期待还有距离,甚至他们认为这个业绩并不令人满意,这才是吴士宏黯然离去的最根本的原因。

外企中国区CEO的位置,真是应了中国的老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令很多人艳羡的职位尚且如此,外企中的其他职位情况也不能好到哪里去。当然,做管理毕竟不像做技术那样有一个实在的成绩可以考核,在外企中,技术人员的压力来源还是很单纯的,只要你身怀绝技,便不用担心会如吴士宏这样尴尬。对于那些立志也要成为外企中国店一把手的人,吴士宏的故事可能会有“降温”的效果了。

当江湖习气遭遇等级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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