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将法杖往地上一锤,浑身上下散发出金光来,顿时照亮了三里地,两人却只见四周全无屋子的痕迹,竟是站在空荡荡一片地上,白烛与席子也消失不见了,就还剩了腐臭的黄仁尸体碎片。
江采莲两人不由得犯了难,这下可怎么找?不怕她攻击,怕的是她躲啊!
江采莲忽见尸体碎片,想到黄雀对她与赤灼之间感情必定是看他俩行动看出来的,赤灼又怎么会将这事情到处说?所以,黄雀实际上并不了解多少,于是计上心来,走到碎片边上,垂目一笑,“你真当赤灼还爱着我?若真对我一心一意,我又怎么还会在这儿?”
空气似乎凝结了。老和尚握着法杖的手指微动。
江采莲语气极其平淡,循循诱导,“你不也觉得我仇我怨么?不如我两联手对付他,你既可报仇,了解这一段孽缘,今后走自己的路,我亦可完成任务,早日归天继续做我的神仙逍遥去也。”
话罢,这空间死寂良久,之后,黄雀换了孩童声音,道,“小女可怎么信你?”
“信与不信,你又能奈我何?”江采莲道,“你别说杀了我两,就连想困住我两,也是难吧?”
空中传来黄雀的嗤笑一声,随后大笑起来,脆生生的恍若银铃一般,倒还有几分好听,“小女奈何不得仙子,仙子又何必跟小女合作?“
“有个敌人,不如有个朋友,这道理,我还明白。“江采莲慢悠悠的踱步,曳地裙摆随身而动,荡起波浪,“你吞噬了这么多灵魂,诅咒之力想必不俗了,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黄雀沉默了。
江采莲等了片刻依然没等来回答,正要再开口,却见黑雾笼来,之后由慢慢消散,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孩现身,她瘦小的骨架套在宽大麻衣里,眼角眉梢透着股畏畏缩缩,想来是先前受赵氏影响太大,此刻回归了真心,露了本像。
江采莲将黄雀细细打量一道,无论她怎么看,黄雀不管是皮肉还是内心,都还单纯,用的法阵计谋虽有力,可也直透内心,不难猜度。她心思一转便道,“我与你倒是有缘,不如你认我做姐姐?日后姐妹相称,互帮互助,让那负心薄性的报回来?”
黄雀上抬着眼去看江采莲,抿了抿嘴,点头应了。
江采莲携住黄雀的手,力道不重不轻,恰到好处,“还不快收了阵法?”
黄雀遵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比划了几个手势收了法阵,那边老和尚也收了身上金光,显露出早就天黑的公堂前的院子。
“你们终于出来了!”
江采莲一出来就听见殷辰逸的声音,见他迎到公堂门口就住脚,江采莲无奈道,“已经了了。”
老和尚皱了眉头,想到什么,却不敢肯定的说出来,就觉得哪里奇怪。
老和尚刚反应过来,黄雀便发出一声嘶哑尖叫,他转头一看,黄雀胸口被江采莲贴了三张符,每张上边都浮出个“灭”字,刹那间,黄雀身上就黑气乱冒,双手乱挥乱舞着朝江采莲抓去,江采莲早有准备的退开,冷眼看黄雀受不住符上法力蜷缩于地,水灵灵的眼睛里的仇恨向火一样熊熊燃烧,扭曲的嘴张张合合叫不出来,勉强能辨出是要说两个字“骗子”。
不过半盏茶功夫,黄雀化成个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精致男娃木偶,“咚”一声砸在地上。
江采莲捡起木偶端详一会儿,上边人像栩栩如生,想来是陈家人的相貌,她知道素来人间诅咒男子都用男形,黄雀不过受了赵氏怨气附着影响,幻化时弄了个女娃的表象。
“我早该想到。”老和尚叹道。
“她也该偿命。”再说今后她跟赤灼究竟对不对立的起来还不好说,真留她,不出事故才怪!江采莲边想边将木偶收进了宽大袖子里。
殷辰逸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江采莲不语,由着老和尚把进阵之后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给他讲了一边。
老和尚话罢,里头卢岳楚冷哼一声,道,“赤灼郎君和你真不愧是在一起呆了两百年,这阴狠奸诈的全然一个模子刻出来。”
江采莲不在乎他怎么骂,倒是从他嘴里听出来,他跟着赤灼办事根本不是自愿,想必是有谁在中间牵桥搭线,他不是有利可图就是被****绊住脚了——赤灼漏洞越来越多,她要破坏赤灼的任何计划,似乎都不怕找不到缝。
“法师。”江采莲瞧着公堂里忽的想起还有个累赘,“这公堂里有个女孩叫云瑶的,受这事连累,家破人亡,麻烦你给找个她的亲戚家收养了,没亲戚就找个好人家罢。”对殷辰逸道,“走了,今夜回房子再住一晚,明日咱们动身去长安。”
话罢也不等殷辰逸,她自己走了。
殷辰逸远望江采莲身姿若弱柳扶风,想着,不知道的真当她是个柔弱女子,永远想不到她空长一副高洁皮肉,心却是变态般的狠毒。
他越想越觉得背脊生寒,不敢再想下去,有点要向老和尚求助的念头,但看见老和尚的脸,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跟上了江采莲。
殷辰逸追出官府大门,就见江采莲拿着张纸条立在白雪地里,“又怎么了?”
“我妹妹递了条消息。”江采莲淡淡道,“报了下最近平安。”
“哦。”殷辰逸不以为意。
江采莲捏紧了纸,不安道,“你是不知道,她在宫里头遇上个麻烦,她说没事,我们又怎么能信?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连夜赶路,我花张符,咱们明日就到长安。”
殷辰逸想着她以前行路都没花什么符来增加速度,一方不满,另一方大惊,“什么麻烦,居然这么急?你也说细点啊。”
“她在宫里有了个对头,快失宠了。”江采莲解释,“有赤灼在,怎么可能有谁还能抢了她风头?必然是赤灼安排进去的。”
殷辰逸就不懂了,“既然有比你妹妹还好的美人,赤灼当初又何必一定要你妹妹?你和你妹妹关系那么好,你妹妹怎么还会帮着赤灼?”
“赤灼不过是找个理由把我妹妹拿在手心里,她实际上不过是个牵制我的人质。”江采莲冷笑,“你真当她是去做宠妃的?”
殷辰逸一怔,随后急急道。“那咱们就快走。”
主意定下之后,两人快速回房,收拾好了东西,江采莲在车上拍了张“速”符,由殷辰逸驾车而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