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夜好眠的原因，次日沈舒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天边晨曦微现。她掩面打了个哈欠，唤清吟来，简单梳洗了一番。
一番妆罢，她起身出了殿门。清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层层雾霭中，隐约看见宋暮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
“宋暮？”沈舒有些奇怪地出口唤道。
宋暮闻言转身，轻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沈舒两三步走到他面前，微微蹙眉：“塞北那边情势很紧张吗？”
“驻守边疆的将军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狄人不敢轻易造次。只是这次狄人各部落团结一心，怕是不好对付。而且边界的地方，最近有些异动。”宋暮轻声说。
随即很自然地伸手理了理沈舒的衣襟，问道：“用早膳了没？等会儿就要赶路了。”
沈舒摇了摇头，牵住宋暮的手：“一起用吧。”
宋暮也就跟着握紧沈舒的手，掌心交叠的暖意，在微寒的深秋早晨里越发温馨。
匆匆解决了早膳，一行人很快又踏上了行程。
好在路已剩下的不多，行至午时，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轿子只在边界的一个小镇外就停了下来。这次出行只为察看一些东西，所以轻车简行，跟随的人并不多。
沈舒迫不及待地跳下轿子，深吸一口塞北的凛冽的空气，展开笑颜，回头对宋暮说：“我们去镇子上玩吧。”
“总得先吃饭吧。”宋暮苦笑。
“去镇子上吃就好了呀。”沈舒不由分说地拉着宋暮的手往前走去。
镇子里的小街并不宽敞，建筑风格与京城迥异。街上人并不算多，两人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家像样的饭馆。
因为这个小镇地处中原与塞北的交界处，饭馆里的人很杂，各种地界的方言交织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小二的声音，闹哄哄地响成一片。沈舒微微皱了皱眉，偏头看着宋暮。宋暮抚了一下她的手表示安慰，低声说：“没事，进去吧。”
沈舒点点头，踏进门槛里。小店里的人不算少，不过两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桌子坐下。沈舒敲了敲桌子，喊道：“小二。”
“诶，来咯！”有手脚麻利的身着粗布短衣的年轻人小跑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沈舒随意报了几个常见的菜色，小二一一记下了。
等着店家上菜的时候，沈舒无聊地左顾右盼。店里有狄人，有汉人，有波斯来的商人，有安息来的旅客，鱼龙混杂。
衣着华美的波斯舞娘妖娆扭动着身躯，身上挂着的重重环佩叮当作响。有同行的旅伴吹着笛子，叮当的响声应和着悠扬的笛声，底下一片叫好之声，有轻佻的直接吹起了口哨。
沈舒被这新奇的舞蹈吸引住目光，也跟着节拍轻轻敲击桌子。
菜肴很快就被做好呈上来，沈舒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吃到一半却看见宋暮桌前的碗筷根本没动。抬头在往上看，宋暮的目光凝结在店中的一处。沈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坐着一个气度雍容的狄人年轻男子。男子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眸报以友好的微笑。
宋暮这才收回目光，见沈舒仍盯着自己，压低了嗓音说：“那人好像是狄人中伏域部的大王子。”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意思已让沈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伏域部是狄人的部落中最强大的，他们的大王子突然出现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其中意味实在令人深思。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各有各的思量。酒过三巡，那男子忽然起身往宋沈二人的桌边走来。
“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喝下这杯敬酒。”男子举起酒杯，一口中原话说的倒是字正腔圆。
宋暮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男子，抱拳道：“阁下客气了。只是在下不喜饮酒，以茶代酒如何？”
男子爽朗地笑着：“无妨。你们中原人定是喝不惯我们这里的烈酒的。”
言罢举起酒杯一饮为尽。
宋暮起身，也斟满一杯茶，掩袖而饮。
“阁下从中原远道而来，究竟是为何？”男子显然没有离去的意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
“从商。”宋暮回答地简洁，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男子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问道：“不知阁下尊名？”
“邵子兴。”宋暮报上了化名。
“在下裴冬。”显然男子也没有说实话。
裴冬的目光在宋暮和沈舒身上流转了几番，轻笑道：“阁下与您的妻子很是班配。”
宋暮颔首，没有照事先约定的一样，说沈舒是他的妹妹。他的妻子，他很喜欢这四个字冠在沈舒之前。
“在下还没用完午饭，阁下不如和在下一起？”宋暮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冬摆手：“不用了。多有打搅，还望阁下包涵。”
“无事。”宋暮坐回原位。
裴冬转身离去。走之前，用玩味的目光看了沈舒一眼，那种目光让沈舒浑身都不舒服。
“很美丽的中原女孩。”这是裴冬对沈舒的评价。
沈舒白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小声嘟囔着：“莫名其妙。”继续吃自己的饭。
波斯的舞娘依旧尽情地舞蹈着，人们也各自大声交谈。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情。
两人很快就吃好，宋暮招来小二付了银钱，和沈舒一起走出店门。
“这次住在哪里？”沈舒呼吸着街上新鲜的空气，问道。
“这次住在客栈。放心，是暗卫办起来的客栈，暗中有人保护，不会有危险的。”宋暮宽慰道。
沈舒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抓贼了！”突然，街上有人大喊了一声。
沈舒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果然，原本挂在那里的一个荷包不见踪迹。她很容易就想起刚刚有个中年妇女打扮的人碰了她一下。她以为只是不小心，没想到竟然是遇见小偷了。她努力回想着那人的样貌，记忆中却是一片模糊。
“我的东西丢了。”沈舒有点委屈地看着宋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