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和阿幸住的东院与师尊别院之间只隔一道围墙。围墙中间偏左处,原本是一扇木门,这便是东院与师尊别院之间的通道。因为大庄主杨钰清要在自己房内接见宫里的庄公公,出于保护庄公公安全的需要,才将这扇木门锁了起来。
此时,萧凌站在那扇木门背后,侧耳留心木门另一边的动静。只听杨燕儿在水里扑腾呼喊一番之后,便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踱踱踱……”脚步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快。萧凌转脸往厨房方向瞟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到阿幸的身影,不禁也有些许焦躁起来。
“咦!燕儿师妹,怎么是你啊?”木门那边,传来张天智的声音。
杨燕儿不识水性。尽管只是落入一口装满雨水的破水缸里,可依然吓得花容失色。突然见到张天智跑了过来,心中大喜,说道:“张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还不快扶我出水缸去!”
“嘘!——”张天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在西门处巡逻,突然听到燕儿师妹你的声音,于是赶过来看个究竟!燕儿师妹千万要小声点儿,否则惊动在屋里的师父,可就麻烦了!”张天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杨钰清的住处指了指。
“师父师父!你就是只知道讨我爹欢心,根本就不关心燕儿!”杨燕儿一时恼怒,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怎么会呢!我对燕儿师妹怎么样,难道燕儿师妹你还不明白么?”张天智连忙辩解道。
“嘭!——”就在这个时候,师尊别院的东门突然裂开。紧接着,阿幸那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右手中还握着一把厚重而短小的柴刀。在阿幸右肩后面,便是萧凌那张有棱有角的笑脸。
“杨师妹,你……你怎么样了?”阿幸一转头,便看见了依然泡在大水缸里的杨燕儿,于是赶紧冲了上去。
杨燕儿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冲阿幸喊道:“死胖子阿幸,快点拉我出去!这水缸里臭死了,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哦,杨师妹别怕,俺这就过来救你了!”阿幸一边说着,一边向杨燕儿伸出了粗壮的胳膊。
“等等!”张天智突然大喊一声,制止了阿幸。只见他走上前去,说道:“死胖子,你要干什么?燕儿师妹是我师父的掌上明珠,岂是你随便能碰得的么?……”
“那那那,张师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站在后面的萧凌睥睨地看了张天智一眼,说道,“杨师妹掉进水缸已经这么久了,也不见你伸手去救她。现在阿幸冒着被大师伯责罚的危险,砍破这扇木门跑进来救杨师妹,你却拦住阿幸,只顾着在那里争风吃醋。试问,张师兄此等行为,究竟是在关心杨师妹呢,还是有意要让杨师妹在那个一阵酸臭味的水缸里多遭会儿罪呢?”
“你!——”张天智气得满面铁青,说道,“萧凌,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本来正要去救燕儿师妹出来的,只不过被你们捷足先登罢了!”
“捷足先登?这就更好笑了!张师兄你一直就在这个院子里,要是你真的有心的话,恐怕也用不着我和阿幸破门而入来救杨师妹了!”萧凌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对杨燕儿说道,“杨师妹,我想现在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究竟谁对你更好了吧?”
“燕儿师妹,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张天智有些着急了,连忙伸手去拉杨燕儿,说道,“来,把手给我,我这就拉师妹你出来……”
杨燕儿迟疑了片刻,突然一甩手,把张天智推了开去。然后转身将手将给阿幸,说道:“阿幸,还不快拉我出去?”
阿幸大喜,赶紧拉住杨燕儿的胳膊,将她从水缸中抱了出来。张天智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瞪了萧凌一眼;而萧凌则毫不在意,反而朝着张天智得意地扮着鬼脸。
……
“谁在外面这么吵?”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从杨钰清的屋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随着“嘎吱!”一道开门声,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只见他穿着一身灰白道袍,稀疏的须发之间略有银色。颧骨突出,目光有神,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却又不失威严。这个中年男人便是风行山庄的大庄主——杨钰清!
“师父!——”张天智和阿幸先后喊道。
“大师伯!”萧凌也收起顽劣的笑容,朝杨钰清拱手行师礼。
“爹,都怪你不好!要不是你不让女儿见庄公公,女儿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没等杨钰清开口,杨燕儿已经抢先一步开始撒娇了。
“燕儿,你又胡闹了!”杨钰清轻轻地捋了捋稀疏的长须,说道,“老夫和庄公公所谈论的,可是关系着咱们九渡国今后命运的大事,岂能让你瞎掺和!还有,你们几个在这外面吵吵嚷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老夫和庄公公还有话要继续详谈,你们赶紧各自离去!要是敢再在这里吵闹,老夫可要重责于你们了……”
杨钰清话音之中略带呵斥之意,众人顿时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过了片刻,张天智才向杨钰清鞠了一躬,说道:“师父,您别生气。燕儿师妹也是出于好奇而已,并不是存心要打扰师父。天智这就送燕儿师妹回去……”
“不用了!”萧凌朝张天智摆了摆手,说道,“大师伯,张师兄还要在这里保护庄公公,还是让阿幸送杨师妹回去吧!”
“都不用说了,让这丫头自己回去吧!”杨钰清转头看了阿幸一眼,说道,“阿幸,待会儿为师要宴请庄公公,你赶紧去准备几个拿手的好菜吧!另外,庄公公喜欢听曲,萧凌你就去趟唐州城,去把醉乡楼的歌妓师瑶请来,以助雅兴……”
“好的,大师伯!”一听说要去唐州城一趟,萧凌立即满心欢喜,说道,“请大师伯放心,萧凌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杨钰清点了点头,说道:“老夫还有一些话要与庄公公再细谈,你们切莫再在外面喧哗吵闹!否则,为师定不轻饶!”说完,杨钰清便转身回屋去了。
……
萧凌朝阿幸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扶着杨燕儿朝东门处走去。
“站住!”张天智突然大喊一声,说道。
萧凌一愣,不由得回过头来。“又怎么啦,张大师兄?”萧凌颇不耐烦地说道。
“萧师弟,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张天智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说道,“请你记住,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倘若你再处处与我为难,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念师兄弟之情……”
“好说,好说!”萧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带着阿幸和杨燕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