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斜射入窗,轻轻暖暖的,抚摸着纯的脸颊,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是一句清冷的,“从小到大,你从未失约过的……”随即而来的,一声轻轻恍未闻的叹息,“你怎么就不肯停下来,看看路旁的风景,看看你身边的我,纯儿,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渐渐地,那抹紫色的身影淡出记忆。
纯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回应她的,却只是醒来后,空旷的无力感悄悄地在心湖泛漪。
她长舒一口气,似要把刚刚的一切从记忆里驱逐,“我这是怎么了?”纯不知道梦里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在她的记忆里写下浓墨重彩的这一笔,以至于她是个爱遗忘的人,却将她刻在了记忆里,任凭时间和岁月的打磨,却依旧如此模糊的清晰。
姐姐的呼唤声适时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轻敲了自己的脑袋,换好校服就往楼下走去。
今天,是上学的第二天。
也是遇见葑夜辛·音泠的第二天。
看着墨菲斯特贵气高档的大门,纯不免的又发起怔来,今天,还会遇见她吗?
“喂,你在想什么?”伊洛言那高傲的尾音,不可一世的语调,出乎意料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没有过多的搭理他,径自往校园内走去,她本以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追上来,可是,当某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耳畔时,好像无法无视他了。
“喂,你干嘛走那么快?”伊洛言的声音显得急匆匆的,大概是因为他小跑追上来原因,“你不认识我了?”
纯听着他语气不善,害怕他下一秒就高喊出声,给自己添麻烦,只好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我认识你,见.死.不.救。”
她刻意的把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故意的。
“你在说谁。”伊洛言是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看来,这是打算来个死不认账的意图?
“说谁,谁心里有数。”纯仍旧伪装出淡淡的模样,“说的就是某个见死不救,第二天还没事一样,请跟在别人身后的人。”
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伊洛言同学,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有病呢!”纯看着他,极力掩饰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轻咳了一声,“嗯?”
“要我说啊,这当然就是有病,不然干嘛要跟着你,谁会跟着你呢。”伊洛言眼神中流露出戏谑,一次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眼前极力忍住笑的女孩。
“噢,那,伊洛言同学,一直跟在我身后,是想承认些什么呢?”纯忍不住嘴角上扬,唇间倾泻出一串串笑声,轻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这是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不然我还能走哪边?”伊洛言一顿,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而且,同学,我根本就是和你在一个班,好不好?”
“不好。”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了一句话之后,转身往自己所在的班级走去,顺带还回头看了一眼伊洛言,有些恶作剧意味地向他做了个鬼脸。
伊洛言嘴角一挑,眼睛开始打量起那抹远去的身影,有趣。
纯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伊洛言好巧不巧地紧随着她走了进来,一时之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表达着四个字,不可思议!
在几秒钟异样的安静后,纯和伊洛言已经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纯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随即又环视了一下全班,那一刻,各种眼神向她扫射过来。
有必要吗,是他自己跟着我,真是的,还怪我咯。
伊洛言从后面看见纯的侧颜,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眼神中的无奈,以及她嘴唇微动,想说却没有说出的字眼。
“我就说吧,她选那个位置绝对是有心机的,这才多久,就勾搭上班长了。”
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生说道。
“嗯,想不到这个新来的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原来是这么有手段啊!”另一个短发女孩往纯这边看了看,点头应是。
纯选择性的忽视掉,打开昨天做
作好的笔记,开始凝神看了起来。
突然的,她意识到,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怎么回事,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门那边看去,原本以为应该是老师站的地方,却站着一抹紫色身影,从这个方向看,依稀可以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有什么东西,和记忆中的那抹身影慢慢重合。
葑夜辛·音泠站在教室门口,眼神冷盯着一个方向。纯竟然生出一种错觉,她觉得,她看着那个方向,就是原本,在低声议论自己的那两个女孩。
顺着她的目光寻去,心里的疑问被证实,原先还叽叽喳喳议论着自己的女孩,现在在葑夜辛·音泠的注视下,硬是不敢多说一个字,敬畏地低下头,不,更多的是恐惧。
油然而生,从骨子里刻出来,注入血液里的恐惧,流遍全身,至死方休。
好在,葑夜辛·音泠只是冷盯了一会儿,她绕过那个女孩,走到纯的面前,莫约一秒后,她冲纯的桌子猛的一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以纯所在的位置聚集到一起,而在所有人都以为纯和葑夜辛·音泠有什么过节,甚至有些人小小的庆幸时。
葑夜辛·音泠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大跌眼睛,将纯和葑夜辛·音泠归为一类人。
她的语速并不快,仍然带着点薄凉感,她说:“谢谢你。”
纯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记得自己脱口而出:“没…没关系的。”然后,她就后悔了,这样结结巴巴的不是在表示着自己也同样惧怕着她吗?
“我……我没有,”纯想解释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葑夜辛·音泠已经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并没有再看纯了。
纯定了定心神,打算继续刚才自己做的事,忽然之间,她发现,刚才葑夜辛·音泠猛拍过的位置,有一张洁白的纸条。
心里还在猜测里面有什么,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将它拿过来,打开折好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俊逸的字体。
上面写着:能忘记的人最幸运,可惜,我从来都不是。
那张纸条,洁白无瑕,白得迟暮,白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