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谓的‘明大义,识大体’,就是将那些唱曲的、跳舞的,不论身份好歹的,都带回宫中,****后宫?”皇后怒极质问道。但是,这话,真的说得太狠了,皇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句话说出来后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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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说话请自重!”皇帝刘彻气急,看样子已经到了要真正愤怒的边缘。
“陛下为了这个卑贱伶人是要吓唬我吗?”皇后也不甘示弱,同样也是愤怒到了极点。皇帝即便是真的发火,也是需要顾及大局的。他需要顾及皇后身后的势力,需要平衡各方,维系各个势力,但是,皇后毕竟只是个女人,她有资本任性,也可以任性。
她迈步走到皇帝背后的卫子夫面前,指着卫子夫厉声道:“既然我是六宫之首,这个狐媚子,应该由我来管!”
这句话,说得很正确。起码,没人能够单从这句话里面挑出个什么错来。只是这句话里面潜藏的含义可就丰富了。第一,这句话本意就是摆道理,摆规矩,说自己是六宫之首,便是从大义上来确定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和权利,证明卫子夫是在自己的统属之下的,自己有理由来管教她的;第二,说卫子夫是狐媚子,就是在讲卫子夫虽然是被皇帝带进宫的,但是全然只是靠卖弄色相使然,出身卑贱,也没个啥势力作为后台,属于妖媚惑主的女人;同时起身也是在暗讽皇帝昏聩,喜好美色,不然也不会让一个狐媚子进宫了。
不过,她陈阿娇此时可没在乎是不是真的触怒了皇帝了,第一,她陈阿娇是皇后,管束后宫是在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第二,她自己有后台的,太皇太后是她外婆,窦太主是她母亲,她可以说同时代表着两支外戚的势力,不容小觑,皇帝不敢当真就将她如何了;第三,就是即便是前两条,她也基本上是不在乎的,她从小便娇生惯养的,早已习惯了别人对她的惟命是从,因此即便是皇帝,她也并没有啥真正的畏惧,她潜意识里面还是感觉这个皇帝的位子是因为自己才当上的,毕竟当年,“金屋藏娇”是刘彻能够登基的一个不小的因素。综上,陈阿娇认为,皇帝理应让着自己。
不过,气头上的皇帝,却是不似她想得那样事事由着她陈阿娇任性胡来,皇帝沉声道:“皇后要管理后宫,就要先给其他妃子立个榜样:对你的夫君恭顺守礼,对大汉的天子尊敬服从,而不是胡闹放肆!……”这句话听到后宫这一众的妃嫔耳里,确实是让人心头一震,皇后是可以统御后宫,她敢当着她们的面落皇帝的面子,皇帝也能,甚至不屑于暗讽暗喻,他甚至可以很直接。只是话未及说完,便有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堂堂大汉天子,何以动此大气啊?”言语之中,几多揶揄,原来是人称窦太主的馆陶公主款步走了过来,她是皇帝的姑姑,大汉朝以孝治天下,她馆陶公主即便是当着一众后宫妃嫔的面上,训斥皇帝几句,那皇帝也要受着。只见她走到皇帝近前,微微屈身施礼道:“陛下晚安!”而后也不等皇帝说话,便自顾的起身,并不见她多把皇帝放在眼里。
皇后看到了自己母亲过来了,而且看样子也并不是多畏惧盛怒上的皇帝,她便冲着自己母亲撒娇诉委屈道:“皇上带了个市井歌姬进宫,做了这等荒唐事,还跟我讲识大体!”说道这里还对着一旁的卫子夫呶了呶嘴,不屑得很,卫子夫听了这么多的抨击,而且不说比起他们这些从贵胄里面出来的妃嫔,就算是比起普通的官宦子女,她也确实是出身卑微的,思及此,她不由得心头一冷。身份对等?门当户对?出身真的还是太重要的,太多人在乎了!
皇帝看了看面色已是越发的不自然的卫子夫沉声道:“出自平阳侯府的,何以被贬为市井?”复又对着馆陶公主道,“姑母,朕只是就事论事。要她识大体,是要她有起码的风度。”
“你!”皇后羞怒地说不出话来,她希冀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为自己主持公道,但皇后不懂事,但她馆陶公主可不能也不晓得这人情世故,皇后的权势,跟外戚有关系,但关系最大的,却是这个年纪不大的皇帝。因为有皇帝才会有皇后,而不是因为有外戚,所以有皇后。是以听到皇帝对皇后不满意,她立时指着皇后没好气地道:“你啊,这还是你自己招来的气受。”“陛下,皇后当众失了分寸,是馆陶教女不严,还请陛下多多见谅!”她这样子做,便是将之前皇后的一切让皇帝不满意的表现揽到了自己教女不严身上,也算是将皇后“差强人意”的一番样子给揭了过去。似的皇帝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再发什么火来。
“姑母何罪之有!”皇帝听馆陶公主如此的温言求情,便也随口一句“何罪之有”算是不再计较了之前的事情了,他是皇帝,自然不能跟一介女流一般见识,服软了就算了。
只是差不多知悉了事情缘由的馆陶公主见皇后已是没有多大事情了,而下面的卫子夫看起来也是颇得帝心,这以后嘛,看样子是要跟自己的女儿一起争宠了。这次即便是皇上之前还在,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日后的权势,为了自己日后的权势,她说不得也要打压一番才是。至于该如何打压嘛,她思绪一转,既然皇帝跟他讲礼,要自己女儿识大体,那她就用礼法来压他吧。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对着皇后道:“你呀,贵为皇后,就该比其他人更懂得礼数,言行要以礼服六宫,皇上乃天子对于朝廷所有的礼法,他都十分的清楚,何须你费神担心?”旋即,又冲着皇帝说道:“皇上怎么会不知道新来的家人子的出身呢?又怎会忘记民间女子,需要先学会宫中礼仪,才能有资格册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