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门侧，“小枫庄”。
归晏此时坐在典雅的茶室内，茫然地看着周围身着优雅的侍从在自己面前巨大的茶台上沏茶。听说这里接待的都是富贵官戚，普通人根本很难消费，而归晏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进到这种地方。
除了本身财力不足之外，归晏更是觉得，再为典雅堂皇的茶馆，也比不过天大地大的浩然之意。
或许风景花草可以移植，但是那种和韵天成的意境，却是再多的金钱也做不到的。
老人看了一眼归晏，指了指在归晏手边放着的一堆零食，示意他拆开。那堆零食是老人的司机刚刚买来的，足足有一大袋子，各种样式都有，归晏在怀疑这司机是不是把超市的货架扫了一遍。
归晏顺从地把零食拆开，推到老人的面前，但是老人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
“这是给你买的。”老人颔首。
“我不爱吃零食。”归晏听了这话，停下了手中还在拆的零食袋子，将剩下的又收回了纸袋。
“我以为你们这些孩子喜欢这些，看来是我猜错了。”老人依然含笑。
“抱歉，有些失礼。”归晏淡然道。
“无妨，喜欢就去做，讨厌就不做，这本来就应该是学生的作风。将来得你，便是想要任性而为，也是相当不容易的。”老人也没有强求。
“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但是既然已经来了，那您也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归晏有点耐不住了，先声发问。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没有回答你问题的意思。”老人淡然道。
“从刚才我们见面开始，我说的是，我想问你一些事。”
这句塞得归晏不知道怎么回答，老人说的不错，当时并没有向自己承诺些什么。
“既然你见过这幅画，那在这之前，肯定见过一个人，对吧。”老人微笑道。
“您指的是。？”归晏有些不解。
“一个和我看起来很像的人，对不对？”老人的眼神中闪烁着一股肃意。
归晏想起来了，是那位在凉亭中见到自己的老人。
归晏一开始还没有把这个老人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一提起来，好像真有一些关联。一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股莫名的怒火和激动。
“你。认得他？”
归晏的嘴唇有些发抖，声音也带了些震颤。
“看来是了，也不枉我亲自走趟。”老人颔首。
“为什么是我？！”归晏的声音有些大。
“第二个问题，你梦到的事和这幅画可有什么不同。”老人果然没有理会归晏的质问，单刀接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归晏情绪开始有些撕扯。
“六道轮回，为何偏偏你能够投胎做人？比起那些任人宰杀的鸡羊猪狗，又有谁能听到它们问一句为什么，答一句为什么？”
“你……！”
“年轻人，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这番苦心孤诣地将你带到这里，不是为了听你问我这些不知所云的问题。有些东西说来话长，而且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是什么黑道老大吗？还是写故事的？别拿这些听起来唬人的话来唬我？！”归晏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你和那家伙是一伙的吧，你们是有预谋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准地找到我？！”
“预谋？呵，小伙子，你觉得你也配？”老人的眼神中寒芒一露，那是一种重权在握，生杀夺与多年之人才能露出的眼神，既威严又凌厉，直击归晏心底，骇得归晏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的气势直接被瞬间杀至无形。
“所以，小伙子，告诉我，是不是一样的？”老人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归晏心中也拿不准老人的来路，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老人手中的图，看了起来。
“没错，是一样的。”归晏看了一会儿，轻声应道。
“好。”老人只是回了一句话，将图拿回，再复卷好。
“。你，不想再对我说些什么？”归晏一脸颓丧，望着老人。
“今天晚上，你会得到答案。不过，不要提你我今天见面的事。”老人正色道。
“这茶可是好茶，这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喝杯茶再走。毕竟现在距离晚上还很早。”
“.。不了。”归晏摇了摇头，提起自己买的东西，转身就想离开。
“喝吧孩子，毕竟来一趟不容易。”老人起身叫住归晏，慢慢走到归晏身旁。
“喝茶讲究心情，不然再好的茶到了嘴里也是泔水。”归晏语气有些冲。
“好，那我也不强求，不过，我想你之后会再来找我的。记住，我就在这里，以后来找我，就说找老板爷。”老人没有再强求，伸手把门打开。
“或许下回你来找我，就不会觉得我这么早就能找到你是一件坏事了。”老人留下这句话，淡然回转到桌旁，自顾自的开始喝茶。
归晏闻言一愣，转身看着老人，嘴角泛起一丝讥笑：
“你知道吗，这世间有不少人妄自尊大，自以为能够主宰一切，但是照你这样随性而为，最后的结果，你觉得你能接受吗？”
“那我希望你能把这些话记得熟络点，免得今晚再拿出来教人的时候会忘掉。”老人面无表情，轻轻地将茶杯放至唇边，轻吹了一下。
“哼！”归晏扭过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唉。”老人把茶杯放下，看了一眼窗外的城墙，叹了口气。
“你看中的人，怎么都和你一样倔强。”也不知是谁的声音，从窗隙中传出，渐渐消失无踪。
虽是深秋，但是阳光依旧带给人别样的温暖。
这样的季节，却是淡看了千百年的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