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晋承清楚看到沈誉宁带了乞求的目光,可不仅没有松手,手上的力道更是添了几分:“沈如锦,本王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别妄想你能替本王生下孩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王暂时不会废你的王妃之位,我就是要看着你在这个位置上如何坐立不安,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事,我还对你有几分愧疚,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让本王对你残存的一丝愧疚都没有了。”
直到这一席话全部说出,杭晋承才终于松开手。
沈誉宁一丝解释也没有,只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点着头,看着杭晋承决绝地离开,而后,自己靠着一只手,慢慢地将衣衫一件一件披在身上。
小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看到已经走到衣柜前的沈誉宁大吃一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那么多衣服?”
沈誉宁还在拿着衣柜里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披,仿佛根本不曾听见小梅的话。
“小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小梅慌忙上前,将她手中的衣服抢夺了下来,满眼惊慌。
沈誉宁这才缓缓抬起头,看见小梅,干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艰难地才说出寥寥数字:“小梅,我冷。”
小梅慌忙又去探沈誉宁额头上的体温,带了几分奇怪:“小姐,你并没着凉。”
沈誉宁凄楚一笑,对着小梅左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是这儿冷!”
这个冬天,果然冷得刺骨,从身至心。
再过几日,便到春节了,沈誉宁本以为杭晋承已将自己彻底遗忘在了冷香阁,却不料,踏着纷飞的白雪,杭晋承竟然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晋承?”沈誉宁匆忙站起,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杭晋承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但依旧是往里而去,最后拣了一张与沈誉宁隔了较远的凳子坐下,才带着不耐烦道:“今日皇兄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你三年前跳的那支舞,说今年还让你入宫去跳。”
“舞,什么舞?”沈誉宁刚问完,却又带了悔意,垂着眉将桌上的一个暖炉用一手拎着拿到杭晋承身侧,就此递了过去。
杭晋承瞧了那暖炉一眼,并不接上,就这样让沈誉宁拎着说着自己的话:“就是三年前你入宫跳的那支《鹊桥仙》,这几日你好好练习练习,别到时候丢我恭王府的脸。”
沈誉宁依旧只是疑惑,但并不能再多问,又瞧了眼杭晋承并没有要接过暖炉的意思,便将暖炉放在了一侧的桌上,往回走向自己的位置,眉头笼罩上重重疑云。
小梅见了,壮了胆子提醒道:“王爷说的,定然就是小姐您当年惊艳整个皇宫的那支《鹊桥仙》了吧,小梅记得,那时候皇上看罢,都啧啧称赞呢!”
“哦,是吗?”沈誉宁目光闪烁,低头想了下道,“可如锦已经多年不跳,且这些日子,感觉身子大不如前,怕是不能了……”
但杭晋承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这是皇命,不能遂了你的愿。”
听杭晋承这样一说,小梅看着沈誉宁的右手满是担心,可沈誉宁却眼神一闪,想到之前默然说的话——真正要灭沈家害死父亲的,是皇上。
于是,沈誉宁立即折回,几乎是挨着问杭晋承:“这次跳舞,是不是可以进宫?是不是可以见到皇上?”
看着沈誉宁迫切的眼神,杭晋承的气顿时冒出,挥手就将暖炉掸落于地,里面的炭灰一下对着沈誉宁的方向溅起,落到手背上,沈誉宁的左手立即有一股灼热的烫伤感。
杭晋承视若不见,只是点头:“对,你可以以恭王妃的身份进宫,当然就能见到皇上,你若跳得好,指不定皇兄还有什么赏赐。沈如锦,这些不都是你最喜欢的吗?都能显出你的地位,对你坐稳恭王妃这个位子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难道你会推辞?”
“好,我去!”沈誉宁目光坚定,忽视了杭晋承话中的讥讽,立即说得斩钉截铁。
沈誉宁这样的回答在杭晋承的预料之中,他连连点头间更是嘲讽地拍着手为沈誉宁鼓掌:“很好,这才是沈如锦,你根本就一点儿都没变……哦,不,变得更变本加厉了。”
沈誉宁默默承受着杭晋承的讥讽,一句辩驳的话语也没有。
待得杭晋承离开了冷香阁,沈誉宁立即将小梅打发出去,几声鸟语,等待默然的到来。
待得默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沈誉宁没半分客套,就此直言:“默然,你还记得如锦生前跳的那支《鹊桥仙》吗?”
默然的面容掩在黑色的巾帕之后,看不真切,可他的口气带着关切道:“誉宁,如锦自小会跳舞,但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估计是她自己编的吧!怎么了?”
听完这番话,誉宁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在房间来来回回地走动,终于,她眼前一亮,吩咐道:“默然,你去给我寻见过这支舞、会跳这支舞的舞娘来,我定要在除夕夜前将这支舞学会!”
“除夕夜?不过才六日了!”
“别说是六日,即便只有六个时辰,我也要试一试!”
看着沈誉宁说得那样斩钉截铁,默然只好应下离开!
默然很快就替沈誉宁找来了舞娘,只是究竟如何让杭晋承答应让舞娘入府,沈誉宁却是犯了难。
知道杭晋承不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沈誉宁依旧只能硬着头皮前去一试。
前一日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王府被白色笼盖,放眼望去,茫茫一片,如冰雕玉砌,现在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让人觉得置身仙境。
日头虽好,但天气越发冷,哈一口气几乎都能结成冰。
沈誉宁站在杭晋承的书房外,伸手在门缝间,感觉一丝暖意从门的缝隙里溜出,便确定杭晋承在这里,带着几分怯意,迟缓地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杭晋承正与素素对弈,也不知是谁,边落棋子边随意说道。
沈誉宁匆匆进门,又立即将门掩了,屋中的暖意让她冻得麻木的双腿恢复了些许的知觉,鞋上的冰水却就此化开,缓缓流在地毯之上,脏了很大一块。沈誉宁站在门口,看了看那摊脏的痕迹,一时不敢跨脚进来。
又一子落下,杭晋承方抬起头,一见是沈如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站起,走了过来,厉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素素转身,一见是沈如锦,匆忙带着歉意行了个礼,拉了拉杭晋承的衣袖好言劝说道:“王爷,您又没禁姐姐的足,姐姐当然能来这里了。”
杭晋承看了眼素素,脸色温和了些,话语也轻了些,但却是不耐烦的语气:“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王爷昨天不是说,皇上要如锦进宫跳《鹊桥仙》吗?所以……”沈誉宁抬起眼睑,看了看杭晋承,辨别过他的神色,才又继续道,“所以我就寻了个自小陪着我练舞的舞娘,想让她进王府陪我练习几日。”
“怎么,你不会跳吗?”本就是个舞娘的事,可杭晋承有意为难沈誉宁,懒洋洋地说着,故意拿起盘中的一个贡橘,剥开皮,放到素素的嘴前。
素素面露难色,看了眼沈如锦,但最后还是张口将杭晋承送来的那一瓣橘子吞了下去。
“怎样,甜吗?”杭晋承只当沈如锦是个隐形人,又送了一瓣橘子到素素的口中,故意道,“素素,等你棋艺更精进些,能赢过了本王,那本王便让你做王妃,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本王天天亲自给你剥橘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