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灵狐的袋子里,像有谁在低声喊着救命,邓浩朝袋子里透视,果然是露出本相的吕俸阳!
兽袋很快提走,吕俸阳被关进一只特制的笼子,笼子的每一面都封闭得严严实实,并贴上了符。
想放走它,又怕引起怀疑,更何况那只特制的笼子,无门无锁,不知如何打开。
笼子被一种特殊材质封闭着,连神识也给屏蔽了。
在龙栖山彼此相救,现在它关进笼子,面临杀身之祸,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可是,张医生不外出,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
三服药吃完,丹毒果然清除干净,浑身瘙痒消失,而魔气侵入玄体,非一般的病症可比,既然凭借范师姐的关系前来求医问药,张医生的疗程毫不含糊,每一天的药量和成分都不相同。
三四天过去,邓浩在府邸中跑腿打杂,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并没露出什么破绽,随着疗程的深入,泄出体外的秽物逐渐减少,玄气的流转也变得顺畅起来。
每天跑进跑出打下手,见识到各种古怪的病人,听到各种古怪的治疗要求,慢慢的习以为常了。
一天傍晚,来了个古怪的病人,还是把邓浩吓了一跳。
这人高高的,一身血污,提着沉甸甸的一袋金子,起码不下五百两。
说他是人,却有些不像,他的眼神类似逢化龙,魔光四射,暗黑无比,逼得人不敢直视,何况形影模糊,有点鬼魅的样子。
可是说他是魔,也有些不像,这人一跨入府邸,就开始说话,声音极其低沉:
“张医生,请替我疗伤,这一点金子,大约六百两,暂作诊费,还望笑纳。”
一出手就是六百两金子,按市价换算,大概值一万多两银子,邓浩顿时傻眼,更让他吃惊的是,此人的头颅,不知给谁砸扁了,却扁而不破,现出一个巨大的凹陷,看起来只有大半边头颅。
一个只有半边头颅的人,还能自己走来疗伤!然而张医生面无表情,接过金子,目光如电,上下审视来人一番,很快推了邓浩一把,示意他离远一点。
“你有什么要求?”
“替我修补下脑袋,弄得好看一点就行。”
“完全可以。”
如此高难的手术,想不到张医生一口就答应下来。
邓浩被推进堂内,跟他一起进去的,还有两个年轻修士。
“来者竟是大名鼎鼎的印山情魔!”
“这人魔仇家太多,师父不该替他疗伤,很可能惹上麻烦的。“
“可是师父行医,对症不对人,是人是魔,来者不拒,你也是知道的。”
听到青年修士低声议论,邓浩才明白,张医生把他推走,是怕他修为有限,抗拒不了人魔的浓重之魔气,从而影响此前的疗效。
人魔,人与魔的混合体,这印山情魔,生着一副俊美之面庞,生性风流,喜欢迷惑妇人家的心智,以至于仇家无数,多少年来一直有人想除掉他。
既然是人魔,张医生有所忌讳,就在天井里手术,修补头颅得动用几种魔虫,三位徒弟取代邓浩打下手,搬出了几只宝瓶。
邓浩趴在窗台上好奇的看着,最先放出的,是鼻涕虫一般的魔虫,在印山情魔的头颅外爬着爬着,毫无阻碍的钻了进去。
看得呆了,忍不住走出大堂,站在天井里,远远站着,目睹手术的全过程。
正当手术紧张的进行着,隔着围墙,凭借参宿咒文带来的特有神觉,感念到从不远处袭来了一股凌厉之杀气。
“又有人来了。”
府邸外,杀气越来越迫近,随之接近围墙的,还有一股无形之威压,邓浩忍不住叫了起来。
张医生正在专心的操控着魔虫修补印头颅,用上两三种魔虫后,半边凹陷慢慢拱了起来,开始恢复原状,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然而一位少年的提醒,并未引起他的警觉。
像往常一样,诊疗时段,府邸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可是轰的一声巨响,围墙突然破开一个人形的大洞,紧接着闯入一个人来。
这人太过高大,犹如一尊巨塔,手持一柄银锤,晶光闪耀,而头上的头发很长,却一根根的立起,阴沉着脸,一步步朝张医生以及印山情魔走来,每走一步,地面随之微微震动。
“刘匠人,岂敢在本府邸撒野!”
见到来人,张医生才警觉起来,哗,长剑出鞘,凝神戒备,而三位徒弟,也拔剑在手,护在师父身边。
“你这张医生,想护着一个人魔,老子今天要踏平你的府邸!”
来人说话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声声犹如闷雷。
“任何病人,进了我的府邸,绝不容许外人前来搅扰,你刘匠人与印山情魔有什么过节,可在他痊愈之后,去外面了结,与我无关,”张医生手中长剑,剑芒一闪,“现在动手,休怪剑下无情!”
刘匠人,本名刘中唐,原本是个修缮庙宇的石匠,三十岁那年,出远门承揽到一桩活儿,再回故土,才知道青梅竹马的结发妻给印山情魔迷惑了,一气之下,离开家门,与妻天各一方,后来回到庙宇,发誓报夺妻之恨,因天生神力,加之悟性甚高,被一位庙堂修神看中,收之为徒,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仅用了不到十年,就修成一位玄体九重的武者,修为深不可测,成为中土地带的修炼传奇,而过去干活,使惯了铁锤,庙堂修神为他量身订制,打造了一柄银锤,出师后离开庙宇,在中土地带独来独往,所向披靡,罕遇对手。
这时强敌来袭,对张医生来说,保护不了病人,相当于砸了行医的牌子,于是使了个眼神,一位弟子很快会意,在刘中唐发动之前,背起印山人魔,迅速退到内堂,隐藏在府邸的幽深之处。
“找死!”
刘匠人一声暴喝,话音未落,银光一闪,银锤出手,摧枯拉朽之威压,突袭而至,声势果然骇人。
张医生医行天下,与人动手,极少落败,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不得不小心应对,剑芒飘忽,剑招在瞬间产生出多种变化,犀利之剑气,勉强抗住了刘匠人的第一轮突袭。
三位青年修士眼看师父不敌,纷纷出剑,配合默契,从不同角度反击刘匠人。
可是刘匠人锤法娴熟,玄能洪大,以一敌四,竟然轻松自如,将四柄长剑的联合杀招,一一化解,一时间,天井里锤光晃动,剑气闪耀,月光仿佛受到了扰动,变得模糊起来。
邓浩站在天井的角落之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也不知希望那一边获胜,既然张医生有免费诊治之恩,原本想掺和到其中,替他出一把力,可凭借玄体二重的一点可怜修为,帮不上忙不说,还可能成了一种拖累。
刘匠人搜寻印山情魔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他行踪,将其追败,一路赶来,对方却躲到这里,让一位医生护着,越想越窝火,又是一声暴喝,玄能提升到八九成,锤法大变,想摆脱师徒四人,尽快突入府邸深处,以免印山情魔藏在其中,伤势快速愈合,从而提前遁形而去。
师徒四人应战刘匠人,堪堪的打了个平手,一阵铮铮之声,兵器相碰,一股浩大能量,从银锤传递到剑柄,震得手臂发麻,只得纵身而起,到了半空之中,以避开对方的下一轮突袭。
邓浩站在天井里,见双方从天上打到地面,又从地面遁形,一直打到地下,身形晃动,来来去去,时隐时现,作为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时间看得呆了,竟然忘了这是一场生死厮杀。
刘匠人追踪而来,为的是杀灭人魔,原本无意杀伤医生师徒,然而四人没完没了的纠缠着,顿时起了杀心,就在一位青年修士受不了银锤之威压,刚刚遁形没入地下时,锤光一闪,蓬,猛力的一砸,地上顿时起了个深深的凹陷,紧接着,鲜血自地底下慢慢渗出,泥土殷红一片。
两位青年修士眼睁睁看着师兄弟身亡,想要报仇,来了个前后夹击,而刘匠人身后仿佛多生了一双眼睛一般,轰的一锤,后面一人的长剑脱手。
杀得兴起,刘匠人招式不停,银锤抡起一圈幻影,朝身前一人当头砸下,就要将其杀灭,张医生很快上前,夹在中间,冒死相救,避免了又一位爱徒的灭顶之灾。
又是两三个回合,师徒三人明显不支,无奈之下,脚踏虚空,飞升到府邸之上,仓皇逃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匠人望着三人逝去的方向,并不穷追,一低头,天井里还站着一位少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股无名火腾腾的在心中升起,银锤一晃,就要砸飞他的脑袋。
邓浩在一边观战,战局变化得太快,根本没料到来者会对自己发难,凭借先知神觉,预见到银锤来路,提前就地一滚,避让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