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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些被遗忘的岁月

苏文——这个名字是在他出生两年后去世的爷爷给他起的。

作为一个杀人犯与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儿子,苏文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苏文的家在一个小村庄的边缘。他不记得村庄的名字,或者说他不愿意想起这个名字。很久之后苏文才知道那个村庄位于文明保护区外,不属于联邦监控区域,也没有高科技物品。

是一个非常原始的、与世隔绝的、不被管辖的、无比贫穷的地方。

苏文的父亲在一百八十一岁的时候被释放出来,几天后遇到了精神分裂症的妈妈,不受控制的欲望造就了悲剧。后来,便有了苏文。

因为害怕罪行暴露,爸爸娶了妈妈。

妈妈有病,需要钱治。但爸爸从不赚钱,靠着爷爷留下的那些零星资产整日酗酒。

妈妈的病日益严重,在苏文的记忆中,妈妈时常打砸家里的物品。但却对一个东西爱护有加,无论是正常时候还是发病的时候,都无比的宠溺。

那就是苏文。

爸爸妈妈经常打架,苏文经常会看道妈妈的脸上流出几道红色的液体。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他进入学校学习后才明白,原来那个液体叫做:鲜血。

苏文经常躲在妈妈的身后,他害怕爸爸的模样。他的右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眼角蔓延到嘴角,很是恐怖。爸爸的右眼看不到东西,瞳孔很大,而且眼球有些肿胀。

“你怎么还不死!”

这是爸爸最常说的一句话。

但他不敢杀死妈妈,因为他坐过牢。

他也不敢把妈妈交给医院,因为他害怕强奸的罪行暴露。

没有人敢去苏文的家,苏文最常呆的地方是一张木桌底下。小时候妈妈就经常抱着他躲在那里,而爸爸则在外面指手画脚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几年后,妈妈的神志已经完全不清醒了。但她还是经常抱着苏文躲在木桌底下,无论父亲是否打骂。

桌子的木板下方有一只黑色的蜘蛛尸体。干干瘪瘪的,好像一张纸。苏文总是想将它完整的拿出来,可是蜘蛛的一部分却好像嵌在了内部一样。稍微一动,整个就要被撕裂开。于是苏文再也不敢动了。

这是苏文对桌子的记忆。

“我的好孩子。”这是妈妈最常说的一句话。

妈妈给苏文过过两次生日。四岁时用纸叠了一张小船,七岁时用她的头发扎成了一朵黑色的花。

但是后来,纸船沾上了泥,花朵沾上了血。

七岁生日那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爸爸将妈妈推倒,妈妈的身体撞在了桌子上。桌子发出咔嚓的声音碎成了好多块,黑色的蜘蛛尸体不见了。

然后妈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刀,两个身体倒在了黑色的地面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不久之后,窗外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乳白色的光亮。几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人来到了苏文的家。

“要是再发生一起命案,联邦是不会允许我们这个村子继续存在的。”其中的一人说。

“这是意外,意外死亡。他们不小心跑到了保护区外,被野兽发现了。”其中的另一人说。

“那这孩子怎么办?”

苏文躲在散架的桌子里面,他看到一个男人走到了自己身前。这个人很高,带着大大的帽子。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头发也是棕色的。

他带着笑俯身问苏文:“你想不想吃东西?”

……

苏文的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上。他攀爬了整整三十分钟,衣服上的红色字体已经变成了2:27

还剩下两个小时二十七分钟。

“别说了。”小舒的手掌轻轻的捂在苏文的嘴边,阵阵抽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哭什么?”苏文问道。

“不知道。就是想哭。”小舒哽咽的说着,言语之间有些沙哑。

“其实那天我已经想通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该忘记了。别哭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小舒勉强止住哭声。

“我决定继续在这里工作。不走了。”

“真的?”

“嗯。”

“太好了!”小舒开心的一拍手掌。

“你那么希望我留下来?”

“当然啊!在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怎么说呢,就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而且你不知道这个地方要招来一个人有多费劲,要是你走了,可能直到实验结束都没有人愿意来。”

黑暗中响彻着小舒的笑声,两人心中的惧怕因为这笑声似乎都减弱了许多。

“说正事,小舒你知不知道这嗡嗡声到底从哪来的?听声音应该很近了。”苏文嘘了一声。

小舒止住声音侧耳倾听。那种奇异的嗡嗡声始终伴随着他们,而且随着越来越深入地下,声音也逐渐地响亮清晰起来。

苏文知道小舒的视觉与听觉都很好,比自己要优秀太多。他自己听不出来方向,所以才会询问小舒。若是没有一个方向,在这纯粹的黑暗中不知道要摸索多长时间。

“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很可能是机甲发出的。毕竟这个实验地点中只有这个东西。方向在右手边,我来指挥。你小心点,别碰到什么东西被绊倒了。”

苏文嗯了一声,背着小舒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前行。这里似乎又是一个大厅,听从小舒的指挥苏文多次改变方向,不久后就彻底迷失了。

“很近了。我有种预感,那东西距离我们不足百米!”

苏文点点头,继续抬脚走着。

但是他的脚步却突然被一个东西阻挡,险些将他绊倒。

“这里有个东西,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苏文说着,就想将衣服上的暗淡的红色字体对准脚下,这是现在唯一的光源。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快跑!不要碰它!”

这是柳叔叔的声音!

苏文一时之间还未明白过来,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中,他忽然觉得双脚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抓住了!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叫想要挣脱出来,可是那神秘的东西力气极大,竟然想要将他拖入黑暗深处!

“这是个什么东西!”苏文的心脏险些被吓出来,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真是该死!”柳叔叔的声音比刚才近了不少,随后只听一阵滋啦啦的声响,抓着苏文双脚的东西失去了力气,苏文连忙把脚抽出来,朝着后方连连退去。

哗的一声,白色灯光陡然亮起。苏文闭上眼睛适应了几秒后方才再次睁开。

灯光映着柳叔叔略有些佝偻的白色身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手上有一盏圆形的灯,光芒从其中散发出来,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小舒哎呦一声从苏文身边一瘸一拐的爬起,刚才的意外让她也受到了连累。不过她看到柳叔叔还是非常的开心!

“柳叔叔你从哪弄的这东西?竟然能够发光?”

柳叔叔没好气的道:“给你的小背包你从来不看么,这就是小背包里的东西,应急用的!刚才在远处就听到你在那哈哈大笑,真是奇了怪了,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够笑出来?”

小舒吐了吐舌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那小背包那么丑,谁没事打开它啊。关键时候还是柳叔叔最靠谱了!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都快吓死我了!”

苏文缓过神来,目光在四处搜寻着。

这是一个不知边际的大厅,光芒照耀了他们身边五十米的范围,可仍不知道边缘在哪。地面是白色的,甚至能映出苏文的影子。不过他找来找去也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好像刚才被拉扯只是一场梦而已。

柳叔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认真的说道:“你们碰到的那个就是入侵这颗星球的东西。是个生命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它对于我们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顶多将你在地上拖来拖去,可是对于系统来说却是致命的。现在星球已经组建了紧急维护小组,正在寻找这东西的源头,我估计需要五个小时整个系统才能启动成功。不过这段时间里究竟有多少资料被它抹掉我就无法估计了。”

苏文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望着四周,生怕那东西再出来。

“柳叔叔你是怎么将它赶跑的?”小舒很是疑惑。

“用这个。”柳叔叔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小包里拿出了三样相同的蓝色圆柱状物品,大概拇指粗细,有一指长。

“这不是隔离棒么?能够在身边一米周围形成一个磁场防护罩,平日里用来避免因为能量发散导致的危险情况。”小舒接过这东西,打量了一番后再将它递给苏文,并教会他如何使用。

“嗯,就是隔离棒。那个生物很害怕这种磁场。只要一碰它就会缩回去。不过还是要小心。它现在可以说控制了整颗星球,就算本体害怕隔离棒,但它还是可以利用周围能够使用的任何装置对我们发动攻击。”

苏文很关心一点,那就是周围的氧气含量。衣服上显示的氧气指数已经降低到了危险界线以下,可以说一旦摘下口中的氧气嘴,他们就将因为缺氧致死。整颗星球恢复正常需要五个小时,但他们剩下的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了。

“希望那生物还没有将机甲控制住。不然我们可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柳叔叔回答了苏文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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