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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变化多端的世界

在苏文的印象中,凌千落一直都是冷淡的。她的那双淡紫色的眼睛虽然与小舒相同,但所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小舒的眼睛颜色是充满着活泼的靓丽紫色,那么凌千落的眼睛颜色则是一种代表着冷淡、高傲、理智的冰冷紫色。

苏文从不知道看起来相似的眼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凌千落总是带着口罩,一袭白衣总是会让苏文想起当初来迎接死去的爸爸妈妈时那些白大褂的‘医护者’。

于是,当初的那种恐慌与心悸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出来。苏文越发的不敢接近凌千落。

凌千落对柳叔叔也是极为冷淡的,从不会与他说上太过多余的话。永远都是:恩、好。明白。

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无论多么无聊的工作总是能被她做到堪称完美,每每引得小舒与柳叔叔赞叹不已。小舒有时候会嘀咕:千落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偷懒。

但是,凌千落的身体中掩藏的温情会对一个人释放出来,那就是小舒。她看到小舒的时候,那双仿佛永远不会产生变化的眸子会产生出一抹极其隐晦的光亮。而正是这抹光亮,让小舒坚信凌千落绝不会伤害自己。

小舒出生在这颗名叫1824号实验星球的地方。从一个微小的胚胎逐渐变成了一个婴儿。

整个过程是由凌千落操控的。

柳叔叔发现了她,救下了她。但凌千落却养育了她。

当一声原始的啼哭声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的时候,柳叔叔与凌千落都很欣慰。欣慰之余,还有一抹疲倦。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可是第一次干。

而‘小舒’这个名字,就是当初凌千落思考了很久,拒绝了柳叔叔提出的一切建议,为怀中的这个小小婴儿起的。凌千落为她冠以了自己的姓氏,小舒全名:凌舒。

但这个姓氏被她隐藏起来了,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凌千落今年四十岁,外表却依旧是少女容颜。准确的说她现在本就是一名少女。她参加了联邦的许多人道主义计划,寿命很长,容颜也将永远保持如此。

时间很快,小舒在实验室中快乐的成长着。她是附近实验室的活宝,凭借天生的活泼可爱,被人们爱护有加。她从哇哇啼哭,到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到如今的十五岁,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由凌千落陪伴的。

对小舒来说,凌千落是她的姐姐,是她的‘妈妈’。她相信自己的千落姐姐,相信这个一直以来陪伴着她,养育着她,无论自己多么淘气都不会真的生气的千落姐姐。

在小舒七岁那年,她曾经拉着凌千落偷偷溜出了实验室,来到了星球的‘观星台’。这是以前某位地球科学家建造的,当时已经荒废,AI已经消失。她们两人齐心协力研究出了打开观星台的方法,然后进入那里呆了一整晚。

观星台很漂亮,是整颗星球最高的地方,空气稀薄,也没有地面与地下涌动的那股带着毒素的气体。顶部与四周是透明的,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高空中悬挂的明亮繁星。

两人并肩坐在观星台的边缘,时而会看到上空有着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

“我看过资料,在千落姐姐的家乡地球上,只要看到流星然后虔心的许愿,那么愿望就会实现。对不对千落姐姐?”小舒倚着凌千落的肩膀,仰着脑袋望着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姐姐。

凌千落没有戴口罩,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

“那我要许个愿。”

“你有什么愿望?”

“我要永远跟千落姐姐在一起!”

凌千落温柔的抚摸着小舒柔顺的长发,那是小舒见过千落姐姐最温柔的时候。

“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永远保护你。我发誓。”

……

“苏文,你跟不跟我去。”小舒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针般刺入了苏文的心脏。

“去。”苏文豪不犹豫。

既然小舒是如此的相信凌千落,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与凌千落见面的机会。之前凭借着空间跳跃的借口让她暂时平静下来,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借口能够阻拦她了。

苏文忽然很羡慕,羡慕小舒能够如此的相信一个人。

凭借智子锁定了之前凌千落所在的区域后,两人打开了房门。

陌生的夜空下,他们在黑暗中迅速穿行。小舒耐心的教着苏文控制力量的方法,如何在失重中保持稳定,如何以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快的速度,以及如何使用零号机现在唯一的进攻方式:能量干扰。

寂静的废墟如同一个被遗弃的世界。苏文想象着星球完好时的模样,在看看现今的惨烈程度,心中略有些唏嘘。此时距离掠夺者出现只过去了不到四个小时而已,星球就完全沦陷,并且来到了另一片星空中。

离开房间之前,莱斯与拉琼将观测到的部分数据传入了苏文的零号机甲内。得知了掠夺者的部分习性。

掠夺者只呆在星球内部,不愿意离开。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害怕外界。拉琼猜测可能是某种指令导致的行为异常。

苏文还拿了一个隔离棒出来,虽然现在对掠夺者已经不起作用了,但是说不定掠夺者在某个时刻防御会变弱呢?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上了。

“停!”小舒忽然止住前冲的身形,谨慎的盯着远方。

一道诡异的红线从远处的废墟中传来,好像是某种装置散发出来的射线。射线不时的移动着,扫描附近的区域。

他们出来之时已经确认这片区域完全的被掠夺者改造过,而且经过掠夺者的入侵与星际跳跃的洗礼,这里是不可能出现任何可以使用的遗留装置的。

一种可能是幸存的人所发出的信号。可这信号太明显了,想来没有哪一个科学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掠夺者制造或者操纵的监测装置。

红光快速的扫动,速度之快,面积之广使得苏文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舒反应过来了,但当她想拉着苏文离开时,已经晚了。

红光在他们的身上一扫而过。

然后,红光消失了。

苏文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小舒拉着他迅速离开原地,仅仅两三秒后苏文就看到刚刚所在的地面产生了怪异的扭曲,以那处为圆心,周围直径百米的地面诡异的凸起撕裂。而后在突然之间消失。

只留下了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大洞。

小舒心有余悸的望着那里,要不是自己跑得快,现在可能已经消失了!

但是苏文却没有见到任何攻击的景象,消失的速度太过迅速,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那里就已经不见了!

“暗物质武器。”小舒的呼吸略有些紊乱,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奔跑,有一部分是因为害怕。

暗物质是看不到的,苏文这才有些理解。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小舒缓缓道:“看来掠夺者并不想摧毁这颗星球。暗物质武器极其强大,很少的力量就可以摧毁整颗星球。这次的攻击算是很轻微的了。苏文我们得小心些,不能再被发现了。”

苏文也有些后怕,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渗出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他们不再高速前行,小心谨慎的盯着四周。很快他就发现这里的绝大部分都被检测装置覆盖了,扫描频率大概是半分钟。不过只要躲在掩体后面就可以逃过扫描。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想要达到1号区域最起码需要五个小时才可以。

从离开房间时开始计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五分钟,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苏文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躲避与逃离。

于是,在某一个略微松懈的时刻,红线扫过了苏文的脚边。

小舒的神色严肃地让苏文有些害怕,两人一言不发瞬间离开原地,之后就是像刚才的那种暗物质攻击。他们堪堪躲过攻击,但苏文已经没有力气在继续躲避了。

这种劳累并不是指身体上的,零号机甲始终在维护他的身体机能。这种劳累来源于精神,来源于灵魂。

纵然一开始兴致勃勃,但半小时以后再好的兴致也会被消磨光,更何况是在这种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到袭击的时候。

“休息会儿吧。”小舒看出了苏文的疲惫,倒也没有勉强。她自己都有些疲倦了,更何况苏文这个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身体也没有被科技改造过的普通人。

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掩体,准备躲在里面。苏文的心神略微放松了些。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掩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异样。

苏文还以为是什么战斗机器人或者其他的检测装置,本想强打起精神离开,可是小舒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那好像是个人?”小舒的声音中掺杂着诸多不解。

苏文楞了一下,仔细的朝那里望了过去。

掩体距离他们大概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可以到达。那是个巨大的类似战舰主体的东西,表面破损不堪,已经露出了内部的金属结构。

星光隐隐了照亮了那里,忽然之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会动的黑影!

当黑影从掩体下方的黑暗中走出的时候,苏文渐渐看清了她的模样。

“千落姐姐!”小舒轻唤了声,然后迅速的冲了过去。

苏文紧随其后,她发现凌千落好像受了伤,本来一尘不染的白色防护服上有多处破损。而且最关键的,她竟然是直接暴露在真空中的!

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

难道凌千落与自己一样启动了生态机甲吗?

“收到联系请求,请确认是否通过。来源:一号生态机甲。”

零号机的声音确认了苏文的猜测,他轻声说:“通过。”

“快离开这。”凌千落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旧一如既往的冰冷。小舒来到她的身前,扑入了她的怀中。

“千落姐姐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啊!她们都说你是坏人,但我不信。”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眼睛中已经弥漫出一层水雾。

“千落姐姐,你真的是坏人吗?你真的是操纵掠夺者的人吗?”

凌千落依旧戴着口罩,即使那口罩已经破损了,隐隐露出里面的白色肌肤。

她轻声的说:“姐姐不是坏人。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声音之温柔,远远超过了苏文的想象。

苏文远远地望着两人,心中疑惑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柳叔叔说了谎,还是凌千落说了谎?

“现在没时间说了。这里马上就要受到攻击,我们得先离开!”凌千落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苏文。

“不管多疲惫,必须要逃。否则会死的。”

尽管心中有些很多不解,但苏文仍然没有勇气出生询问。自他见到凌千落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这股压力让他无所适从,让他失去了本来就不存在的勇气。

在凌千落的带领下,他们沿着一条奇怪而蜿蜒的路快速的朝远方前行。巧妙地躲过了周围的监测系统。

行进了两三分钟后,身后迸发出来的夺目金光惊呆了苏文,也惊呆了小舒。

呆滞之余,苏文隐约听到了零号在说话。

“检测到智子探测器被毁,无法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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