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死和尚笑声方歇,黑衣女子从树后走出,此时她已找了一根草绳将身上零碎的布片连缀起来。草绳上还留有几片青叶,清新而雅致。
然而她粉面含黛,嗔道:“施篱你这个白痴,说一句‘我喜欢你’会死啊!”弓长含涨红的脸突然变青,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力,双手一震,竟然将风死和尚铁箍般的双手震开了。却见她劲力一送,整个人蹬的一声射了出去,不出一秒,轰然一声落在施篱前面,如陨石落地,砸碎冰块,冰屑四溅。
弓长含双眼平视,平静的问道:“你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前来救我?你可以不来的!”
施篱倔强的与她对视,亦非常平静的回答:“因为我承诺过要救你。”
“承诺可以替代爱情吗?”
“爱情可以是一个承诺,但仅仅一个承诺却绝不是爱情。”
弓长含听了,似有所悟的点点头,转身看了一眼风死和尚,说道:“走吧。”说着当先进入寺庙,风死和尚见此情景,欢喜不已,随即手舞足蹈的跟了进去,似一个馋嘴的小孩跟着端着果盘的女人。
黑衣女子,轻拢发丝,湿润的风中万千柳丝飘动:“你其实可以救她的。那句本应该说的话不会让你悔恨终生。”
“错了,如果我说了,我一定会悔恨终生。因为我答应过要救她,但我并没有答应要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黑衣女子不解的问道,一边与施篱一同进入寺庙。至于盗墓贼,掘墓贼,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施篱左右看看,说道:“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个承诺。”说到这里,他继续说道,“我答应要救她,结果反而需要她救我,此刻我自然不能随便离开,所以请你放心。”说着上下大量一番黑衣女子,欣赏道:“你很漂亮。”
黑衣女子似乎没有听见,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上,再跃起,已瞧见了风死和尚与弓长含的身影。施篱笑了笑,走到左侧水井旁边,拿出逍遥三折扇,内息运转,施展起高阶幽冥火海。
时间一秒秒过去,寺庙内突然传出桌椅倒地的声音,木门开裂的声音,黑衣女子斥喝的声音,以及随后风死和尚大喝的声音。听声音凌乱的程度,似乎场面比较惨烈。但是至始至终没有听见弓长含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她已经倒下,或者被点了穴道。
一阵凌乱的声音消逝,余下的只有黑衣女子娇弱的声音:“施篱那小子说,爱情可以是一个承诺!”弓长含听了这话,突然哇哇大叫,随即再度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场面之壮观,大约倒下了好几座房子。
时间终于过去,高阶幽冥火海魔法终于施放出来,施篱头顶瞬间生出一条火焰巨龙,大张血盆之口,于空中旋舞,同时不断喷射火焰,诺大一个寺庙瞬间成为火海。
便在此时,施篱猛然感到腹内一阵剧痛。他方才想起魔法反噬毒药还没有解除,此时强运内息施展大型魔法,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施篱只是仅仅咬住嘴唇,尽管已渗出血丝,仍然不放弃。
风死和尚的寺庙被烧,恼羞成怒,向天狂吼一声,突然如陨石从施篱头顶降落。空中那条满身火焰的龙立即迎上去,张开血盆大口,一边喷吐火焰,誓要将风死和尚烧成灰烬。
风死和尚双手一震,立即施展金刚护体神功,同时右掌微屈即推出,一股掌劲挟雷霆之势击中火龙头部,火龙只稍稍阻挡了一下风死和尚的掌劲,紧接着便涣散,消失于无形。施篱强运内息,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内息翻涌,自身体各处激射而出,由于反冲作用,整个人便似浑身是孔的气球,到处乱飘,却刚好躲过了风死和尚那致命一掌。
一击不中,风死和尚满脸溅朱,再看施篱于空中轻飘飘软绵绵的模样,以为是在挑衅,血气上涌,立即施展轻功拔地而起,迅猛追上施篱就是一招厉害杀着。施篱内息岔动,浑身脱力,经这一拳,脑袋轰鸣,如陨石猛然砸落地上,惹起一阵烟尘之后即昏迷不醒。
风死和尚还不解恨,再度上前,弓长含大喝一声,星夜下突然绽放的玫瑰,带刺而站在寺庙一座屋顶上。此时焰火处处,偌大一个寺庙已被毁去一半。
风死和尚不理弓长含,猛然跃起,使出十层功力推出一掌,意欲让施篱从此消失。弓长含临危不乱,立即施展轻功,却恰好将施篱从死神面前救出,飞上另一处屋顶。风死和尚那一掌击中地面,引起一阵地动山摇。
风死和尚不甘心,怒吼着冲向屋顶的弓长含,去势汹汹。弓长含自知无法避过,只得望一眼怀中已经昏迷的施篱的双眼,深邃睿智。然后立即将他抛向别处,自己硬接风死和尚一掌,以换得施篱的生。
她仰头,双眼紧闭,却仍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而风死和尚并不欣赏,一如饥饿的人看见万花丛中点缀的金桔,又如厉鬼,狰狞了面孔,要不择手段将她摧毁。
千钧一发之际,灰白的空中突然涌入一大片黑云。黑云不断翻涌,于中间渐渐形成一张巫师凝重的面孔。面孔张开黑暗的嘴,阴风乍起,一道极强的剑光自巫师的嘴中射出,直奔风死和尚。
一道亮光骤然从眼中闪过,风死和尚第一次感到些许恐惧,立即强行收回已经挥出一半的拳,端坐于屋顶,金刚护体神功运至极致,要与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剑殇魔法相抗。
只听得轰隆声响,风死和尚脚下那座房屋立即化为灰烬,而他更是猛然坠向地面,一阵巨响,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劲风随即肆虐,吹乱了一切。
当风势渐消,火焰熄灭的时候,寺庙前半部分已是废墟,弓长含早已不知去向,施篱已被黑衣女子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一阵窸窣声响,风死和尚神色严肃的从瓦砾中走出,一身衣衫已碎成几片破布片,手指轻弹,便飘扬起来。
施篱已从昏迷中清醒,但仍然全身乏力,任由黑衣女子抱着。风死和尚眼神如电,射过两人,内力一送,将两人送往后院,关进了一间外面看是木屋内里却是石室的房间,锁上门,随即离去。
已是下午,转晴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而入,映照着两人。施篱躺在黑衣女子腿上,双眼迷离的看着她,嘴角露出的却是自信的笑容。黑衣女子低头对视,却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