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三夜……”
她止了步伐,却没有回头。
钟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唯有叹息,“没事了,你先回房吧,早些休息。”
“恩。”
三夜几乎是逃出书房的,守在门外的如心看到她显得狼狈的模样,很是惊讶。
她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三夜无力地摆摆手,“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她以为她可以将那段记忆从她心中彻底抹去,看来是做不到啊。
三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突然胸口一阵堵闷,她蹲下身来,扶着胸口干呕。
如心紧张地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胸口很闷,有点想吐?”
“夫人,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如心的一句提醒怔得三夜几乎喘不过去来,这些日子来她没有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忙碌之中竟然不记得自己的月事何时来过。
她勉强站起来,唤来呆立在一旁的如心。
三夜郑重地嘱咐她,“如心,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为何?庄主若是知道夫人有了身孕,一定很会高兴的。”
“是不是有身孕且不可胡说,若是被我知道你告诉其他人,我会打断你一条腿。”
如心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垂下眼,小声地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嘛,夫人一定是想给庄主一个特别的惊喜。”
三夜苦笑,惊喜?还真够惊喜的,如果真的怀孕了,她要怎么办?
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房间,打发如心退下后,她倚在床榻上暗暗失神。
手指不经意地滑过小腹,她真的怀孕了么?
那么孩子究竟是谁的?
虽说她和钟离一直睡在同一床榻上,可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他也没有碰过她。
除了他们成婚的那夜,他们都喝了酒,最后自己神志不清地睡着了,那一夜,钟离究竟有没有碰过她?
如果没有,那么孩子就是萧子陵的。
一想到此,她的脸色倏然变白。
她开始否定方才所做的一切猜想,她拼命地安慰自己,她并没有怀孕。
夜半,她坐在床榻上发愣,钟离却突然回了房间。
三夜一惊,抬眼问道,“今夜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钟离诧异地望着她,“都三更天了,还早么?对了,你怎么还不睡?”
“正要睡呢,钟离,我明早想出去一趟。”
“你出去做什么?”
“哦,只不过想买些东西。”
钟离将外袍脱了放在木架上,随口就道,“东西的话可以让侍女帮你去买。”
三夜蹙眉,“可是我整天待在房里又无事可做。”
钟离笑道,“原来你是在怪我没能好好陪你,三夜你应该知道我才刚刚接手晋云山庄的事务,所以才会忙了些。”
“你不必自责,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钟离,我不是三岁孩童,我有自保的能力。”
钟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那就让如心陪你去吧。”
三夜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于是也不再多说,和着衣服躺下来。
第二天清晨,三夜和如心主仆两人就出了门。
原本钟离是准备了马车的,可三夜坚持要步行,最后无法,只好随着她的意愿来。
两人走在繁华喧闹的街头,看着往来的人流和马车,三夜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闭上眼,站在街头的衣角,静静聆听着周边的种种热闹,她的嘴边抹开一缕明朗的笑意。
如心推了推她的手臂,惊异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三夜摇摇头,许久才道,“原来我还活着。”
如心越发不解,她总觉得这几日三夜的举动有些反常。
两人继续往前走,三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摊子说道,“如心,我有点饿了,你帮我买几个包子来。”
如心点点头,走到包子店门口要了三个,热心的老板将包子用荷叶包起来递给她,如心付了钱接过包子,一转身却不见了三夜的身影。
她急的将包子丢下,跑过去唤了几声“夫人”,可是没有人应她。
且说三夜遣开了如心,独自一人穿梭在街头,她甚至想过离开涟月山庄,离开钟离,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可是天大地大,哪里还是她的容身之所,最后想想自己竟是无处可去。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突然途径一家名叫“育春堂”的药房。
她走进去,一个少年迎了上来。
少年道,“夫人是来诊脉的么?我带你去找我师父,他可是洛阳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
三夜颔首,“好。”
少爷领着她进了二楼的厢房,那里坐着一个和煦可亲老者。
老者见了三夜,连忙请她过来坐下。
少年沏了杯茶递给三夜,三夜接过,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颤。
老者的视线轻落在她的指尖,他笑道,“夫人,你不必如此紧张,看夫人的脸色,不像是得病之人,你且把手伸出来,老夫先替你把脉。”
三夜迟疑地将手伸了过去,老者将两指搭在她的手腕处,细细探脉,最后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他道,“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
三夜猛然一怔,她拉着老者的衣袖,再三问道,“大夫,真的是喜脉,你有没有诊错?”
老者笑着摇摇头,“夫人大可安心,必是喜脉无疑。”
她急促地喘息,拽着老者的衣袖,好几度都想问他她腹中的孩子几个月了。
可是后来她却想,无论孩子的父亲是钟离或是萧子陵,她都不想要。
萧子陵是她想抛下一切斩断的情缘,而钟离,她不爱他,不想因为孩子的牵绊而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思来想去,她在当下就做了决定。
她道,“大夫,给我开一剂打胎的药。”
“你说什么?”老者望着她,嘴边的笑意全无。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大夫,你就开药吧,银子我可以付你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