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烂柯抵达围棋学院之后被李瑞阳领着进了学院大门。
不得不说,这个围棋学院确实有些门道,并不是自己平常见的那种补习班似的一排走廊两边一间间教室交错相邻那种的,而是一个类似于舞蹈排练房的大教室,里面摆了大概有三十来张棋桌,每张棋桌上面都是一张棋盘、两盒棋子。讲台上面一张挂在墙上的铁质棋盘,看起来是利用磁质棋子来进行棋局的讲解。
两人进了学院内部,走到教室后方抽了张凳子静等着那个所谓的聂先生前来。
在聂先生来临前的那段时间,有些学院的学生见到李瑞阳领着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进了学院,不少人都转过头来问询陈烂柯何许人也。
陈烂柯讷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睿阳急忙帮他解围,说:“学院不是允许来人免费听两节课吗?我先带我同学来看看学院,给学院拉拉生源。”
众人就此做散。
陈烂柯在教室里面乖乖坐着,不时和李瑞阳交谈着什么,然而等了许久,依然没有所谓的名人大师进入教室,陈烂柯不由心里嘀咕,转头问李瑞阳:“那个聂先生怎么还不来啊?”
“啊?聂先生已经走了啊?”
陈烂柯一愣:“什么时候?”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走了啊。”
陈烂柯一口老血如鲠在喉,这尼玛玩我呢吧?是吧?是吧!人走了你那么心急火燎的叫我过来干嘛啊?
李瑞阳也感受到了陈烂柯那幽怨的眼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干是有点不地道,干笑两声:“呃,不是,其实你来我们围棋学院看看真的挺好的,我们老师水平都很高的,院长更是专业九段,在整个江海我们围棋学院绝对是第一名。”
陈烂柯心里已经把李瑞阳这家伙先杀再杀再再杀了一千遍,心里郁闷不能自已,长叹一声,又问:“那咱们现在呆呆坐在这干嘛?”
“上课啊,我们老师今天给我们讲解当湖十局第七局,再过两分钟就开始了。”
陈烂柯一听,来了精神,自己刚打算照着《当湖十局》自己打谱琢磨呢,就能遇上真人教解,也算是没白来,当即决定听完这节课。
当然听完了他依然是要拍拍手转头走的,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和金钱来这什么围棋学院学围棋,自己有棋谱,自己有老爸,更关键的是自己有这双眼睛,何必要花钱去学习这些只是换了个花样的基本技巧和思路呢?
然而此时此刻的陈烂柯并不知道,围棋一道千变万化,最基础的技巧随时随地都可能暗含杀机,仅仅靠自己的琢磨,难成大器。
又过了不少时间,这节课的老师终于姗姗来迟,只见那位OL打扮的大波浪卷发女教师站在那张大铁棋盘面前,从一旁的大号棋盒里取出两枚黑子两枚白子贴在了四个角星上面,看的陈烂柯一阵疑惑。
“李瑞阳,怎么还要在角星上面贴上四枚棋子啊?”
“这是古人的规矩,现在没了,你看着就是了。”李瑞阳侧过脑袋偷偷摸摸的说,两人对话活像是在做贼。
“好,今天我给大家讲解《当湖十局》之中的第七局,范西屏执白先行……”
很快,陈烂柯和李瑞阳都闭紧了嘴专心的听讲这局代表了古代围棋最高水准的棋局。
……
……
“你听懂了吗?”
“没,你呢?”
“我也没……”
一局棋讲下来,陈烂柯和李瑞阳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除了一开始的那几步,到了后来陈烂柯和李瑞阳听那女老师讲课就跟听天书一样糊涂,简直理解不能。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这当湖十局本身就属于古代围棋技巧的巅峰对决,甚至很多棋手一生的解读都不足以涵盖范西屏施襄夏二人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思考过的内容,更别提这两个人本身一个是初学者、一个是半吊子,怎么可能能理解的了这局棋的精妙?
女老师讲完了之后这堂课也就到此为止了,陈烂柯从头到尾就见青紫金红光在棋盘上面流光溢彩,甚是好看,但无奈实在是看不懂具体含义,心里郁闷极了。
二人随着大流出了学院,陈烂柯打算搭乘地铁回自己家,结果李瑞阳提议不如和他一起去周围走走逛逛,找个地方吃顿午饭,下午和他一起回家下一局棋。陈烂柯也没什么事干,想了想点头答应。
二人在附近找了家餐馆点菜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前往地铁站想要搭乘地铁前往李瑞阳家。
“哎,陈烂柯,你看那个女生……是不是咱们学校的?”突然,李瑞阳把陈烂柯拉住,指着不远处一个正脱下一个玩偶头套吃饭的女生问道。
那是一个很常见的职业或者说工作,就是大家平常在街上经常见到的那种穿着厚厚的玩偶衣服、带着玩偶头套、手舞足蹈的招徕顾客的那种宣传人员,此时陈烂柯顺着李瑞阳的手指看去,一瞬间就找到了那个女生。
现在已经快五月了,江海市的气温其实已经不是很低了,因此陈烂柯和李瑞阳穿的都是薄一些的衬衫和卫衣,就这样在围棋学院里面他们依然敞开了外套衣襟,出了学院之后才感觉凉快了点。但是从那个女生头上的汗来判断,女生身上那身维尼小熊的玩偶衣服起码要有个冬装的效果。
这得多缺钱才能忍这种苦?陈烂柯看向那个女生,心里面默默的感慨了一句。
那个女生此时头上满是汗水,汗水将头发打湿,额前的头发粘成了一缕一缕的,本来很美的瓜子脸现在看去就只剩下了狼狈和难堪。她的身边是一只巨大的维尼小熊的头,头上面叠着两只巨大的手套,女生端着那碗饭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看来是饿惨了。
这个女生他们都认识,名字叫宁兰,名气在斯图中学不低于陈烂柯,不过陈烂柯的出名是因为他的名字怪异加上打架够凶狠、够拼命,女生出名则是因为很奇怪的原因。
有人说她妈妈是小三,有人说她妈妈是狐狸精,还有人说她爸爸是逃犯,总之女生因为他父母的一些原因而被学校的人们议论纷纷。
“是宁兰吗?她怎么跑这么远来嘉兴路干这份工作?”李瑞阳认出了女生的身份,嘀咕了一句,打算上前。
陈兰珂急忙把他拉住,问:“你要干吗?”
“我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吃这份苦啊?如果她需要帮忙咱们可以帮帮她啊。”
陈烂柯哭笑不得,心道我的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无奈叹口气:“李瑞阳,你觉得如果是你,跑那么远的路来离学校很远很远的地方打一份零工,是不是就是特地为了躲开同学们?”
李瑞阳又不是真傻,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哦!对!她肯定不希望咱们过去认出她来!”
陈烂柯心道你还是挺上道的,急忙拉着他往地铁站走:“快走吧,去你家下棋下棋。”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宁兰似乎看见了什么,转头看向两个人,只见陈烂柯此时依然面对着她,倒是李瑞阳因为和陈烂柯说话的原因此时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宁兰心里一惊,急忙把头转向一旁,不敢再向那个方向多看一眼,陈烂柯见她这幅情景也是更加确定了什么,急忙拉着李瑞阳向着地铁站走去。
……
……
周末之后就该上课了,只不过这次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面,陈烂柯和李瑞阳以及另外六位同学成了焦点人物。
因为作弊。
此时此刻,教导主任正在演讲台上面痛诉这二位祖国未来的希望的所作所为,声音激昂慷慨,语气沉痛不已。
“……作弊,是一种破坏公平竞争、破坏规则健全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是不守诚信的行为,我们应该坚决制止。然而,整个高一年级八百三十七个人参加了考试,其中八百二十九个人都严格的遵守了考场纪律,只有八位同学铤而走险、擅自非为,视考试规则于无物,视考场纪律为虚无……”
陈烂柯虽然是被批斗的主角之一,但哪怕是他也不得不说这教导主任的辞藻真的是太丰富了,上纲上线就算了,言简意赅也不懂吗?
这一批就批了将近五分钟,陈烂柯昏昏欲睡,险些站着在队列里面睡着了,好容易从升旗仪式上面回到教室里,又被班主任老师批了一顿,还被勒令写八百字的检讨,陈烂柯真是欲哭无泪了。
“陈烂柯,检讨怎么写啊?”李瑞阳又靠过来了。
陈烂柯也抓瞎着呢,哪里知道什么检讨怎么写?无奈之下只好去教室角落请教教室里的“检查大师”刘恒。
刘恒可是位传奇人物,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兄运气出奇的差,只要犯了错误,不论大错小错,准要写份检查上去。就是值日不小心少扫了片纸导致班级卫生评比少了几分,如果是别人那老师也就口头批评一遍,唯有刘恒,非得写份至少五百字最多三千字的检查出来,简直堪称史上第一衰。
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刘恒面前呢,就见自己班级门口有个人冲自己挥挥手,陈烂柯左右看看,指着自己摆出疑惑的表情。
人影露了出来,是宁兰,她见陈烂柯指着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