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听着李恒宇痛苦地抽着冷气,心里都感到了无比荒谬。
这……是什么情况?谁见过骂人骂到一半自己抽张凳子往自己头上砸的事情?这得多么天才的人才干的出来?
难不成……李恒宇大哥就是这么样才成为了与众不同的学霸?
陈烂柯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睛干涩无比,天算之眼蛊惑人心带来的代价是他原本已经算是精神一些的头脑又一次混混沌沌,加上眼睛极其难受,他已经很难轻松支撑着身体站在原地。
“干什么呢?!你们都在做什么?”
突然,下一节课的老师走了进来,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立刻发觉了不对劲,挤进人群把学生拨到一边,随即就看见了正捂着脑袋咬牙抽冷气的李恒宇和他满脸满头的鲜血……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老师晕血……
混乱就此展开,同学们手忙脚乱把老师从地上拽起来扶到一旁同学的座位上安置下来,另一边有人急忙去找刘老师,告诉她教室里面发生的事情,一句话都不敢保留。
“什么?你是说李恒宇自己搬起凳子砸了自己脑袋一下,还砸出了血?”
刘老师觉得报信的学生脑子是不是有病?已经有一个神经病学生李瑞阳了,自己班级怎么又多了一个神经病?难道神经病还传染的吗?
谁知道等她急急忙忙跑到教室看到李恒宇的情况之时,她觉得可能整个世界都是神经病的……尤其是当她听所有学生众口一致声明是李恒宇自己砸的自己满头血的时候,她觉得可能世界是正常的,神经病的其实是她……
“刘老师……”突然,本来该上这节课的老师悠悠醒转,刚来的及呼唤了一声“刘老师”,谁知道刘老师一转身把李恒宇的身影露了出来,老师一愣,又晕过去了……
……
……
混乱好容易就此平息,陈烂柯作为打架事件的主要过错承担者,负责陪李恒宇前往校医室进行伤口清洗和包扎,虽然李恒宇如今已经见到陈烂柯的脸都感觉痛苦至极,但没办法,刘老师就是这么命令的,他有意拒绝但没立场开口。
谁叫你神经病自己搬起凳子想要砸陈烂柯,却莫名其妙砸到自己头上呢?
李恒宇一面捂着伤口一面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做出那么过激的举动,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打过架,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怒血上头想要搬起凳子砸死陈烂柯呢?更让他想不透的是,为什么自己没砸陈烂柯,反而砸到自己脑袋上面?
他乖乖的忍受着校医在自己头上抹着消毒用的双氧水,另一面偷偷瞟了眼陈烂柯,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靠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似乎老僧入定一样,不明白这小子又在卖什么药。
李恒宇很讨厌陈烂柯,他从小到大由于学习成绩都很突出,因此没多少人会与他交恶,更不会有什么当面拆台、当面指责的事情。
然而自打上了高中之后,自己的成绩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魅力,很少有人因为成绩原因再容忍包容自己为人处世上的缺陷,这让自己很是苦恼和恼火。这种不平衡和处境反差带来的失落与不满很快就聚集在他的心头,表现在他的行为上就是自大和骄傲。
将近一个学期积累在他心里的不满和恼怒终于在陈烂柯和王璐两个人毫不留情的拆台、打脸行为之后爆发了出来,然而他依然不甘当着这两个人的面有所表现,只敢在下课嘈杂的时期偷偷摸摸讽刺、嘲讽两局,谁知道好死不死偏偏教室在那个时期突然安静下来?
真是点背到家了……
李恒宇拥有着一个自负者拥有的最大缺点,那就是“成功是因为我厉害,失败是因为运气差”这种神逻辑。
另一边,陈烂柯闭目养神许久,精神稍微有了一点好转,他睁眼见李恒宇似乎还要费很长时间,撇撇嘴询问:“医生,还要多久?”
“挺长的,弄完之后我还要给他伤口缝针,你要心急就先回去上课吧。”医生一面继续涂双氧水一面回答。
李恒宇闻言一愣:“还要缝针?”
“是啊,你这伤口有点深,不缝针不容易好,感染了就不好玩了。”
陈烂柯倒是没多大负罪心理,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为李恒宇的痛苦感到内疚?辱人者人恒辱之,欺人者人恒弃之,李恒宇这叫自作自受。可是李恒宇这面还要磨叽老半天,那自己何苦一直呆在校医室陪着这个讨厌家伙?但问题是自己现在也没法回教室啊,刘老师叮嘱过自己要一直陪着李恒宇弄好伤口再一起回去上课,自己现在回教室怎么说?
他想了半天,最后依然起身向着校医室外面走去,哪怕在校园里面转悠几圈他也觉得比陪着李恒宇来的有意义得多。
李恒宇听见他走出了校医室,心里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其实自负者往往也同时自卑,李恒宇自负的条件是他的学习成绩,自卑的则是他在高中并不受欢迎和追捧。在人缘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陈烂柯差的太远,这也是他明明对班里很多人都不满意,唯独拿陈烂柯来暗地讥讽的原因之一。
……
……
陈烂柯漫步在校园中,五月出头的江海气温不冷不热,温暖宜人,只不过陈烂柯此时没多大心情感受着温暖阳光。
在校医室的时候他心里有点乱,没多大兴趣思考这所谓的蛊惑人心是什么情况,但是此时出了校医室,没了李恒宇那破事打扰自己思考,他也就皱紧眉头开始思索这所谓的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居然能这么做?这算是什么,强行催眠?”
没错,于陈烂柯眼中,这所谓的蛊惑人心有点像是强制催眠,当他面对李恒宇脏话连篇的时候心念一闪,产生了一个“我要让他自己搬起凳子砸到自己脑袋上,而且他会相信这是他自己抽风才做出的选择”的念头,紧接着李恒宇就真的搬起凳子砸了自己满头血,并且真的忽视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大的不合理性。
如果是这么一种作用的话,难不成我用这蛊惑人心跑到某个王国跟人家国王说一声让位,自己就能自此登上人生巅峰?
陈烂柯想到这里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傻了。
他摇摇头,迈步走向操场,上课期间校园里面不许随意乱逛,自己只有前往操场才能装作是上体育课的学生,继续在外面散心。
然而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体育课都是下了课间操之后的两节课才会上的,这现在也才第二节课,课间操还没开始呢,更别提体育课了,连体育课都没开始呢他怎么装作上体育课的学生?
陈烂柯站在操场门口,挠挠头心里暗骂自己脑残,打算转身回校医室,然而一个人影在操场上急速奔跑的情形将他吸引住,他看着那个人影在操场上面迅速接近又迅速远离,一圈一圈好不潇洒,不由的站住脚步观摩着这位怪人的种种行为。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怪人停止奔跑,走到操场边上的坐台旁边拿起一瓶水狠狠灌了几口,然后从一旁的背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擦了把脸,坐在坐台上面大口大口喘息,看来是累得不行。
陈烂柯在操场门口看了那么久,也看清了这人的面容,这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短发,精力旺盛,体力充沛,而且陈烂柯清晰的记得这家伙是自己一个多月前把妹妹叫出教室时讲台上站着的那位老师。
老师不上课,大早上跑到操场来锻炼身体?而且这个锻炼的强度真的没问题吗?
远处,短发老师似乎也看到了陈烂柯,一怔之后倒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烂柯挠挠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看看这位与众不同的老师。
“你怎么不上课?”老师等到陈烂柯走近了之后开口问道。
陈烂柯反问:“那老师你怎么不上课?”
“哎?你认识我?”老师笑了。
陈烂柯点头:“见过,你教初中部的对吧?”
老师饶有兴致:“你高中部的?高一?”
“嗯,高一。”
“哦……你不上课跑操场上干什么?”老师又把问题绕了回来。
“呃……我有个同学头上破了口子,我陪他缝针,不过校医室味道太大我受不了,出来透透气。”陈烂柯撒谎根本不脸红。
老师又不傻,哪能信他,笑着说:“你给打的?”
陈烂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耸肩这个动作是跟李瑞阳学的,陈烂柯每次见李瑞阳耸肩都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此时此刻面对这么一个奇怪的老师,他突然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这个动作。
果然,老师笑着看他:“别老耸肩,搞得好像嘲讽一样。”
陈烂柯嘿嘿笑了笑,觉得这老师真是个妙人。
“你叫什么?”
“陈烂柯。”
“烂柯?这名字有点意思,给你起名的人会下围棋?”
“嗯,我爷爷原来是棋手。”
“哦……那你会下围棋吗?”
“会点,只会一点。”
“有点意思,走,跟我去我办公室,我来看看你这所谓的会一点是什么水平。”
陈烂柯挠挠头,没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扯到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