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烂柯没能继续笑下去。
因为在他明悟了眼睛能力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全部静止,或者说,全部凝固。
不仅客厅里没了电视声音,更让他惊骇的是,魔方竟然再也拧不动!
他讶异之下想要将魔方拉近到眼前仔细检查,却发现魔方似乎被定在了这个空间里面,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
陈烂柯急忙松手,魔方竟然真的悬停在空中不落下,像极了定格的照片。
“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早。”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卧室内,陈烂柯吓了一跳。
青衣童子?
陈烂柯急忙转头,果然,自己的卧室内出现了那个青衣童子,此时那童子翩翩而来,缓缓踱步到魔方面前,伸手将之取到眼前。
本来定格在空中的魔方被青衣童子的手碰触之后立即恢复了正常,只见童子单手几下就将魔方完全拼好,用一只手指顶起魔方一角,在手指尖缓缓转动。
“……是你?”陈烂柯压下心里的震惊与恐惧,缓缓开口。
青衣童子不看他,只是盯着在指尖旋转的魔方看个不停,但是仍然应道:“不是我又会是谁?”
“你是谁?”陈烂柯并未在乎童子的话,刚才那个问题实际上只是他为了稳定心神强迫自己开口罢了。
青衣童子将手指离开了魔方,魔方就这么悬在空中缓缓转动,逐渐加快,当他一句话说完之后魔方的旋转速度已经快到了陈烂柯根本看不清楚的地步。
“你可以叫我黑羽,也可以叫我道人。”
“道人?”陈烂柯闻言一怔。
黑羽转过头来,这是他进屋之后第一次正视陈烂柯:“我修的是道,自然是道人。”
陈烂柯点点头:“所以那位白魁修的是术?”
“不错。”黑羽应道。
“找我做什么?”
黑羽没有在乎陈烂柯的语气里有些许敌意……或者说畏惧,反而平和的答复道:“来算算你的心。”
“算我的心?”
“不错,我与白魁相互比拼了上万年,互有胜负。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与白魁本来各自压制对方二十四个领域,唯独在算这一面上,我无法完全压制他,最终他修炼出了真算之眼,我再也无法胜他。”
“可这与算我的心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术与道之间的差异就是术由心动,道由天定。我想借你的眼睛炼化这天算之道,自然要以你的心为载体。”
“什么意思?”
“这双眼睛的能力,由你的能力决定,若你在‘算’上有所建树,那么这双眼睛永远可以为你忽略掉运算的过程,直接通向结果,我想刚刚你也看见了这话的意义所在。”
陈烂柯闻言明白了什么,但是这并不足以是黑羽突然现身找自己的理由啊?
黑羽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当陈烂柯彻底琢磨透了某一个运算规律或者法则之后,所有完全依靠这条规律或者法则存在的问题都将会在这双“天算之眼”之下被拆分成“问题”与“结果”两个属性,至于运算过程,则完全忽略掉。
换句话说,只要陈烂柯知道米国旅行者号的所有数据,再仔细学个十来年的航空航天专业知识,他光靠眼睛就能确定一条轨道,用另一艘火箭把那颗伟大的卫星从天上轰下来也未尝不可。
“所以?”陈烂柯相同这一点后更是疑惑不已,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黑羽找自己到底为何。
黑羽凝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不能让你浪费掉你的生命,或者说你的时间,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再容纳我的存在,我必须在十年之内离开此界。”
“所以说……十年之内,我必须将这双眼睛练成?”
“没错,因此你不能有所杂念,务必想尽方法将天算之眼练成,了却你我俗缘。”
“可是……天算之浩瀚,我怎么可能在十年之内完全掌握?”
“那是你的事情,十年内你无法炼化这双眼睛,我就只好将这双眼睛再次收回,届时当我离开此界之后,由于你我俗缘未了,你一定会遭天罚。”
陈烂柯眉头猛然蹙起,这算什么?威胁吗?
“而且你只可以破格使用这双天算之眼七次。”
“破格?”
“不错,人算之力终有极限,你这双眼睛虽是天算之道所化,但毕竟你的能力永远无法达到天算,故而有很多问题这双眼睛注定无法解决。”
“例如?”
“例如你想用它赌,例如你想用它算人心。”
“赌……也不行?”
“所谓赌,就是在算人心。”
陈烂柯一怔,赌……是算人心?
黑羽似乎看出了陈烂柯的疑惑,缓缓开口:“围棋也好,象棋也罢,只要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交流,总是会因为彼此思维的差异而有所不同,故而天算有所尽,唯独算不透人心。你懂了?”
“那所谓破格是指……”
“那并非是算道,而是我允许你用我的力量蛊惑七次人心,你可懂?”
陈烂柯点点头,沉默不语。
黑羽见他此番神情,笑笑,身影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在他身影渐渐淡化的同时,陈烂柯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待你炼化这双天算之眼之时,你我终会再见。”
他消失的瞬间,魔方从空中掉了下来,一角磕在地上随即疯狂的旋转,同时客厅里又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陈烂柯恍如隔世,喃喃自语。
“原来……算不透人心……”
……
……
第二日陈烂柯没有休息好,因为昨天他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情。
如果……只能破格算人心七次,那么是否意味着自己这双眼睛在竞技类对抗中再也没了优势?例如围棋,只能算气与算眼,这样的能力在面对一名经验老道的国手之时一点用处都没有,谁听说过吴棋圣、聂先生他们在算气和算眼上面出过差错的?
可并不是啊……这双眼睛的能力绝对不止是这样的,天算之道只是不能算人心,那么在算人心之外……自己能否算到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例如自己如果能够完全掌握围棋中所有的“尖”的技巧,那么是否在对手用“尖”的前一刻,自己能够推测出来?
这种推理和论断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停,陈烂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最终硬是靠着思考熬完了这一夜,顶着黑眼圈从家里出发,上了公车之后昏昏沉沉靠在椅背上********。
“哥,你昨晚没睡好吗?”陈思琪从早上叫哥哥起床就觉得他的精神很差,此时见他这幅模样更是确定哥哥没有休息好,伸出小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起来。
陈烂柯虽然累极,但一点睡意也没有,过度的思考带给他的是大脑的极度兴奋与身体的极度疲惫,两相对比之下他此时甚至隐隐产生了幻觉。
为什么……自己又看到那位有品位的学长的脸了呢?
“哎!学弟?!你怎么会从这一站上车的?你家不是在前前面那个路口吗?”
陈烂柯一个激灵,我的妈啊!真的是学长大哥!学长大哥你手在干什么?是不是想掏手机?!
“呃,学长……昨天晚上你手机里的歌太吵了,我受不了就先下车了。”
学长闻言尴尬挠挠头,偷偷把刚刚掏出来的手机塞回口袋里,要不是陈烂柯这句话说的及时,再过十来秒钟整个车箱里将会再次回荡起学长自带的背景音乐。
“我昨天是手机快没电了,放音乐耗电量的……”学长被学弟这么吐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吞吞吐吐想了个理由出来。
“呵呵。”陈烂柯懒得拆穿他,送上二字真言。
“学弟,你真不认识卢远飞老师么?他是教数学的,原来还当过咱们学校高中部的奥数班老师,你真没听说过?”
“真不认识,学长,我们这届高一就没一个姓卢的老师,要是有我还能不承认啊?话说你找卢老师干什么啊?”
“我?我不找卢老师啊,我只是问你一下。”
陈烂柯此时大脑极度兴奋,但无奈身体实在太累太累,没法吐槽,否则他肯定要把这位神经病逻辑的学长狠狠吐槽个遍。
“卢老师?那是我们数学老师啊!”谁知道一直默默给哥哥拍肩、旁听二人谈话的陈思琪听见这个名字反而有了反应。
“不可能吧,你不是才初中部吗?卢老师是高中部的老师,是不是你听错了?我问的是卢远飞老师,不是别的卢老师。”
陈思琪把小嘴一嘟,不满的看着这位学长:“就是他啊!这个学期换的,叫卢远飞,数学教的很厉害的,不管什么题型都只用五步之内就能讲清楚。”
陈烂柯心道妹妹好样的,继续和他说,让我安安心心的躺会。
谁知道学长丝毫不体恤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陈烂柯,又一次问他:“师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卢老师数学这么好居然不教高中部去教初中部?”
陈烂柯心里哀嚎一声,恨不得站起来大吼“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
但是事实是他只能有气无力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原因,学长见他这幅样子总算看出了些端倪,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陈烂柯又有气无力的点头。
学长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挠挠头说:“我叫白魁,你可以……”
谁知道陈烂柯听见这两个字立刻睁开了双眼,按照三流玄幻的话说那就是“他双目暴睁,眼里的精光有如实质,灼得白魁一阵惊恐”。
“你叫白魁?你认识黑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