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心灵诊所。刘健坐在诊所里,脑袋总会浮现紫怡的模样。十点左右,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妇女看起来很焦虑,男青年看起来精神气十足,长得壮实,长相又有些秀气,不像是有病。
刘健随和地问:“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男青年朝妇女看了看,妇女先开口了:“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想不通,想寻短见,这日子好好的,赚不赚钱不要紧,家里也不缺钱,找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还过得去的姑娘,他又不想要,他就是想不通。”
刘健朝男青年看,男青年倒满不在乎的表情,微微摇着头,朝刘健看了看,他似乎不急于辩解。
刘健问妇女:“他是独生子吗?”
妇女说:“有一个姐姐,大他两岁,我外甥都快十岁了。”
刘健问:“他以前工作过吧,谈过恋爱吧?”
妇女刚要开口,男青年倒抢先开口,看着刘健说:“这些问题可以问我。”男青年又看着妇女说:“好啦,你回去吧,你别呆在这里,我这事你操心也没用,我得过我自己这道坎。”
妇女犹豫地看着刘健,刘健说:“大姐,您就出去吧,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妇女出去了。
刘健说:“怎么称呼你?”
男青年说:“我姓王,叫王乐。”
刘健说:“我姓刘,我这里主要是对客人提供一些心理咨询和心理分析,我擅长的是和自闭儿童打交道。”
王乐说:“我知道,是畅想心理咨询中心的陈先生推荐我来你这里的,他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一赌气的孩子。”
刘健说:“你很聪明,似乎能够对自己的心理进行分析和认知。”
王乐说:“别这么说,这么我都到你这里来了,问题说大也不大,说没有问题也不可能,您有什么就尽管问吧。”
刘健说:“不一定是我要问你什么,也可以是你觉得需要倾诉什么,你不用把我当成医生或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王乐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迈不过我自己这道坎,我想给自己一段时间,但她,我妈,老是要逼我,要跟我较劲,我刚开始只是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她居然怀疑我要自杀。”
刘健说:“你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多久?”
王乐说:“看也没看多久,反正我脑袋里是有一个念头,想跳下去,但这也不是要征对什么,反正有的时候真的会这么想,哎,我跳下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要是这么一跳下去呢,会怎样呢,其实我觉得自己也只是好奇,但我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会有这个想法。”
刘健说:“现在也有这个想法?”
王乐说:“有。我家往阳台的玻璃门被我爸给封死了,其实我自己做得也挺吓人的,那天我实在忍不住,我就爬到阳台上,我的腿和身子已经下去了,我的双手还紧紧抓在阳台上,这时我妈出现了,她大声喊叫,差点真把我吓得松手了,其实我是想试验一下自己,我知道我这么一试我就不敢跳,我会怕死,其实我那么做的时候,我内心里会很清晰,绝对不能松手,一松手就完了,但现在我又想那样试一试,反正我的脑袋里会想,如果我跳下去,然后肯定就会死掉了,但这会怎样呢。”
刘健说:“你爸妈把那道玻璃门封死了,那你还会特意去某个高处试验自己?”
王乐说:“是啊,楼顶,楼顶也被封死了,我一去哥们的房间,也就想找阳台看看,但有哥们在,我肯定死不了,没空想这些,要跟他们一起疯啊,但越是疯过之后,越是有这种念头,我现在过马路就想到撞车,看到刀就想到抹脖子,但我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做,我那天不把身子放到阳台下面,我妈也就不会这么神经质了,搞得好像我真的有很大的病。”
刘健说:“没错,你的问题就是那天不该那样去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站在楼顶,看到针尖之类的东西都会产生你说的这种想法,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本能的预防,是从心理机制上防止自己真的这么做,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当他这么想之后,他就会特别注意不让自己从楼顶掉下去或不让针尖,锋利的刀片伤到自己,而像你这样念念不忘的人,是因为你的这种防范心理机制出现了一个问题。”
王乐问:“什么问题?”
刘健说:“不怕死了,对死好像已经很麻木,没有了恐惧,畏惧,无所顾忌了,也可以说你差不多抛弃了自己对明天的一种渴望,似乎无所在乎也无所追求了,这说明你的感情机制出现了问题,对身边的人也缺乏一种感情的依恋了。”
王乐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刘健说:“能说说你为什么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