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天气更是炎热了,大概就是俗话说的秋老虎,太阳整日都金灿灿的高高挂着,空气又有些潮湿,就算站在江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凉风。约莫有天气因素作怪,夕颜心里也觉得浮躁的很,人在办公室里待着,心思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中午的时候跟同事一起吃了午饭,乘着午休还去逛了逛商场,边消食边陪同事去买了心仪已久的衣服,顺带夕颜自己也买了条凉快的裙子。
这家商场呈回字型,自动扶梯在中央,随着电梯上升,能看得到每一层行走的人。夕颜的眼神儿原本也没多好,还是在同事的提醒下才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没等她想什么,眼皮就先跳了跳。这种感觉真是神奇了,身体的反应比思考还快速。就冲着这眼皮跳动的频率,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俩人是谁了。
女同事难免有些八卦,可能小钰的形象也有些深刻,思考了两秒就开口啧了一声:“这是上回聚餐的那个小姑娘吧…”
夕颜抿着唇,眼神一直看着远处的那两个背影,直到电梯升高,他们走出视线外。
同事见夕颜没回答,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些八卦,遂闭上了嘴巴。忍了几秒,不知道在急切什么,复又感叹道:“哎,有男朋友真好。”
这些话说者无意,夕颜听在耳朵里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又有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瞬间心情就低落了下来似的,觉得有些胸闷。
其实也没有什么吧,不就是穿的华丽了些,手挽手的走着么。付景淮和小钰站在一起时的般配模样也不是见过啊,心里明明都知道的,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来评论些什么,只是当见着真人真事了,那感觉实在是强烈的…都要无法控制了。
以前看小钰,觉得她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孩子,喜欢黏着她这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对这种跳脱的性子喜欢不起来,在对着小钰时,夕颜还算是和善,脸上的表情也没再是冷冰冰的。大概想着小钰和付景淮的关系匪浅,多少也会给对方一些面子。
只是一不小心知道了这姑娘的小心思后,夕颜就被迫看清了现实,这会儿才真的觉得喉咙里卡了根刺似的,话也不好说,吞咽不下也取不出来,还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感觉。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当想到这茬的时候夕颜自己也愣了愣,这种“师兄就应该被她揣在兜里藏着不给别人看”的感觉实在是很微妙。
可是夕颜习惯了逃避现实,即使想到了这一层也没再往深处思考。只是觉得师兄多腹黑的人啊,怎么会看不出来小钰心里的小九九,那眼冒桃心随时都想把自己双手送上的样子,要是他不喜欢又怎么会任其发展啊。
夕颜脑子里的想法就一条接一条,满满当当的,可热闹了。所以说想太多真是病啊,要是付景淮见着她这副吃饱了撑的来纠结这些事情的模样,铁定会扶额叹息一番,他知道这姑娘喜欢走神想偏,不敢想自己是在吃醋也就罢了,怎么连脑洞也变的这么大了?
***
快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点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地上,慢慢盖过了蝉鸣,把天空洗刷的无比透亮。虽然夏日常有暴雨,但是都太过短暂,难得这一回下的透彻了,闷热也一扫而空,天气变的清新了不少。
最近公司里的事儿也少了很多,夕颜回家也早,这会儿无聊的窝在沙发里换着电视看。偶然间就翻到了一个爱放老电影的频道,正在播《精疲力尽》。
夕颜记得这片子还是大学那会儿看的,锦舒那个文艺少女硬拉着她一起,看完之后还感慨无限。说了些青春就是拿来挥霍的话,想有这样随性而为的追寻爱情和面对死亡的心。
影片刚好播到一半,帕特丽夏和米歇尔坐在旅馆的床上。屏幕是黑白的,背景音是欢快的跳跃节奏,熟悉感油然而生,夕颜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电视里,帕特丽夏侧过头去,对米歇尔说:“你说过我怕的,这是真的,我真的害怕。因为我想让你爱我,但同时,我也想让你不要爱我了。”
有什么在心里开始滋长,像是霎时找到了些共鸣。
帕特丽夏又说:“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看了你十分钟,但我还是一无所知。我不是抑郁,我是害怕。”
“叮咚——”
这次是门铃响了,夕颜的心思还在电视上,愣了一秒才跑了过去。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付景淮慵懒的笑颜。
铁灰色的修身西装,里面是纯黑的衬衣,领口还有些银线绣的细小印花。第一次见他如此正式的打扮,夕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每次被师兄的装扮亮瞎,都会情不自禁的感叹他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肩宽腰细,特别是那双大长腿,叫人看了都觉得移不开眼。
这会儿玄关的灯光不太明亮,他脸上的神色却更是显得柔和,眼睛眨了眨,含着笑似的眼尾也上挑着。
夕颜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好,就听到身后的电视机里传来帕特丽夏的声音。
她问米歇尔:“看过《野棕榈》吗?”
米歇尔的语气痞痞的,摸过她的肩膀,答非所问:“脱掉你的上衣。”
帕特丽夏:“听着,最后一句话很美,‘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你呢,你选择什么?”
闻声,付景淮挑了挑眉,见夕颜一动不动的发着呆,他便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半晌,米歇尔终于说:“我什么都不会选的,选择悲伤,这太蠢了。我选择虚无,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悲伤是一种妥协了。要么统统归我,要么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