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扑哧一笑道:“二爷快别折煞奴婢了,奴婢今年还不到十岁呢。有什么吩咐二爷只管说下就是了,既然二爷这么想把这件东西给我家姑娘,那奴婢必然办到。二爷敬请放心好了。”
宝玉忙拱手道:“多谢,多谢香叶妹妹。”宝玉如今自知这对姐妹可是了得的很。他心里可是喜欢、佩服、害怕兼而有之。
一时宝玉去了,香叶又对紫鹃柔声说道:“我姐姐就是那个脾气,自小就缺根筋似的,我爹娘都怨怪她傻呢。紫鹃姐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我们姐妹初来乍到的,还望紫鹃姐姐多多训导才是。我们姐妹其实都很清楚,姑娘房里,原该紫鹃姐姐最大。日后我们姐妹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紫鹃姐姐多多担待。这时辰不早了,姑娘这里有我呢,紫鹃姐姐且下去歇着吧!”
这香叶不亏是长了一张灵巧地小嘴,说出话来竟比那唱出的曲子还中听些,紫鹃方才因宝玉叫她一声姐姐的不快也顷刻烟消云散,遂陪着笑脸道:“罢了,罢了,你们姐妹还小。我岂能那般没有肚量的和你们姐妹计较呢?妹妹想今日给姑娘守夜也好,怎么着来到贾府,你们姐妹有些事也是快些熟悉的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暂且下去歇着了。妹妹辛苦!”
香叶忙笑道:“姐姐客气,诸事皆放心。”
紫鹃这厢下去了,香叶便拿着那个锦盒走进里间来。黛玉见这烦扰都被香叶解开了,心头暗喜,忙唤香叶道:“好妹妹快坐我这儿歇一会吧!今日这事你做得好巧,也甚合我意。你端的是个伶俐的丫头。日后还望你能多劝着你姐姐些,这府里的事还有诸多她看不惯的呢!若忍不住都一个劲儿地发泄出来,到那时,给我惹麻烦事小,若是惹怒了这里的一起小人,保不齐要遭暗算。你们两个必定是个丫头,哪个又不能教训你们呢!我只怕到时候我保不了你们。”黛玉这番话有两个用意,一则给她们姐妹提个醒,日后也好少惹麻烦。二则原来爹爹也曾告诫过她。这两姐妹的身份非同一般。但是却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因她二人的本领了得,自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姐姐香草。故而黛玉如此旁敲侧击地警醒她们,让她们也莫要忘了她们两个明摆着的身份便是她的丫头。
香叶伶俐机灵,她怎会听不出黛玉的话外之音,遂忙诚恳地说道:“姑娘尽管放心。我保证姐姐日后再不会有方才那样的唐突之为了!”
黛玉嫣然一笑,温言说道:“有了你这话,我自然放心得紧了。”
香叶又将手里的盒子捧到黛玉跟前道:“我见那个宝二爷对姑娘到真是一心一意的,只是怕姑娘不开心。他说今日没给姑娘接风,姑娘又不肯让他进来赔罪,就把这个锦盒让我呈给姑娘,说是今日从朋友处得的一个小物件。”
黛玉伸手接了过来,日前宝玉送的如此东西也多了。到也未觉有什么新鲜,遂信手就将那锦盒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对香叶说道:“这一日也真真太乏了。你帮我铺好床,也快些下去歇着吧。”
香叶便为黛玉铺好罗缎褥子,展开锦缎被子,又用暖炉把被窝捂热,将香炉的安神香点好。黛玉已然换上中衣,香叶扶着她躺下。放下了绣花帐子,这才拿起灯台走出屋去。
黛玉刚刚躺下,却觉得桌案上大放光芒,心里顿生奇怪。香叶明明方才已将灯台拿走了,这光芒又来自何处?耐不住好奇之心,遂披衣起来,走到桌案旁边,却见那光芒却是来自那锦盒。忙打开来看,只见那锦盒中却是一个龙眼般大的光滑圆润的珠子,此刻正静静地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夜明珠?”黛玉的脑海中立时蹦现出这几个字。说到此宝,黛玉是在自己六岁时知道的。那时爹爹拿回一颗比眼前这颗稍小些的珠子,白日所见时,只是通体晶莹剔透。只是到了夜晚时,便会大放光彩,甚是明耀,从而得名夜明珠。这乃是世间难寻的奇珍异宝呀。那年爹爹足足花了三千里金子才好不容易买回这么一颗作为娘亲的生日礼物的。娘亲去世时,自然伴随娘亲一起葬在地下了。这样希世奇宝宝玉又从何得来?怎会又如此轻易地送给自己呢?这个问题搅扰的黛玉一时困意皆消。手捧着这颗珠子,细细地琢磨起来。
思来想去黛玉还是觉得宝玉也许并不知道这颗貌似珍珠的珠子是如此异宝。那么赠与他这颗珠子的又是何人呢?难不成他也不知道,就把这么个绝顶的宝贝轻易地拿出来当成寻常的珠宝送给宝玉了吗?黛玉觉得这个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又是为何呢?她便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只是隐隐地觉得这颗夜明珠的主人定然不同寻常,他将此珠送给宝玉必然有着启图。可是宝玉只是一个纨绔少爷,平白无故地又为何送他如此厚礼呢?黛玉设了种种的猜想,却又一一推翻了。
明日自然少不得问宝玉一问,只是黛玉也早有心理准备。宝玉很可能并不知道这锦盒里的是一颗夜明珠。这一夜,种种疑惑充溢着黛玉的心怀,令她辗转反侧,再不能好眠。
次日清晨,晨辉透过窗棂的鲛纱轻柔地洒在室内,映照着那青铜鼎的香炉里依然绵绵吐出的幽香,竟让室内幻化出一种迷人的氤氲。
黛玉在东方渐露鱼肚白时,方才睡去,故而这会儿还在酣睡。
雪雁轻轻打开房门,走进黛玉帐外细看,却见黛玉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展现出一幅绝美的睡态。遂就对身后的香叶说道:“轻点,姑娘还在睡着呢!我们两个且到屋外守着吧,不要让人轻易来打搅,姑娘昨夜那么累,需让她多睡会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