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溶此刻倒是一阵释然,这样的安排恰好可以保护他的林妹妹。虽然此次没有和黛玉说上只言片语的机会,但是只要看着她安好,他便比什么都高兴。想及此处,水溶忍不住把多情的目光望向黛玉,而黛玉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恰好也把温柔的目光投向了他。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万种情怀皆在不言中。
一时王妃和贾母一众人等,进入花厅,分宾主落座。丫头婆子们将各色珍馐悉数上桌。贾母朝凤姐使个眼色,凤姐连忙起身殷勤地给王妃和水竹布菜。贾母也是说着客套话,不住地劝夏脂君多吃些,夏脂君虽然心里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假意地应承着,菜肴虽美味,可是在她看来却毫无滋味。另又在心里想,这个贾府虽然地位不高,可是这过得可是奢侈得很呀。这样的一顿宴席,竟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来的菜品,可见是南北大菜都皆有之。这样的气派,竟让他们这王侯之家都无法比拟,实在令人气愤。偏偏那个皇帝老儿还是那般的不长眼,论起他们贾府的功劳又如何能与我家王爷相比。可怜水靖两朝的重臣,吃穿用度竟不如这个贾家。这个贾府说起来还不是承蒙祖上的隐蔽么?那位先逝的国公爷的子孙又有何德何能?竟然白白地蒙受着皇恩,实在令人不平。夏脂君心内愤愤不平,然面上却未露出分毫,只把今日所受的不快,悉数牢牢记在心中,以图他日再寻报复。
可能此时贾母万万也想不到,她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置办的这一桌宴席,日后会给自己惹下祸端来。其实贾府早已呈现出中空败落之势,若不是林如海给的那三十万两白银,这座园子恐怕都盖不起来,这样还赊了一大笔帐呢!只等秋后收了租子再做偿还。由此是断拿不出富裕的银钱来招待王妃的,这也是贾母那日得知王妃要来心下很是犯难的一个缘由。可是毕竟北静王妃是得罪不得的,又不想让王妃觉得贾府含酸,又怕怠慢了王妃,故而思虑再三,贾母便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钱。
这一席饭,就在众人佯装快乐的气氛中用完了。夏脂君感到今天很是失败,故而不愿在贾府在多留片刻,便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叨扰了你半日,我这心里着实不安,不如就此别过!”
贾母自然求之不得,但面上还假意挽留道:“这时候还早呢!王妃何必急着回去,不是还要逛园子吗?”
夏脂君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说道:“罢了,这园子是为宣德妃特意盖的,我捷足先登逛了算哪门子的事?再者,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要办,我便带着三个儿女先告辞了!”
贾母知道她话中有刺,但也不便言明,遂和颜笑道:“既然如此,那老身就恭送王妃。他日若得了闲,还请王妃来府中一叙。”
夏脂君应承地笑了一笑道:“老太太如此好客,他日我必会造访的。”说完自携了水竹的手步出花厅。
水竹却是意犹未尽,她对贾府的几位姑娘印象极好,特别是对黛玉,看着是那么面善可亲,竟似以前见过一般。她很想拉住黛玉说上几句女孩子的知心话,因她没有姐妹,从小到大夏脂君又总是如此严格地让她学这个练那个,她多么希望身边有个能说话的知心姐妹呀!好不容易来到贾府,见了几位姑娘,可是没说上两句话,却要离去了,这让她怎能不伤心?本想再央求母妃晚些时候再走,但看到母妃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只好将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恹恹地跟随夏脂君离去。
彼时水溶和水浩已经用好饭,收拾停当站在门口等候。水浩心中遗憾不已,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见黛玉的机会,却连一句话都未得说上。而水溶心中在怅然的同时,却也感到很是庆幸,庆幸贾母及时拒绝了夏脂君的提亲,而同时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必须尽快地采取措施了,若不然下次还不知夏脂君又会生出什么坏主意来呢!
黛玉和凤姐等人随着贾母一同将王妃一行人送至了大门口,客套地道了别,看着王妃和水竹上了马车。黛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高坐在马背上的水溶,水溶也恰好望向她,二人的眼神便绵绵纠结在一起,各自的心湖也荡漾起层层的涟漪。猛然黛玉觉得一个灼灼的眼神盯向了自己,那便是来自水溶身旁的水浩,于是她忙低下了头。
不过片刻功夫,王妃一行人便绝尘而去。
黛玉望着水溶已经消失的身影,心内怅然不已。而水溶此时,却只恨分身乏术,不能纵身飞到黛玉身边与她倾诉心中的千言万语。
贾母见王妃远去,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叹道:“王公贵族实在是招惹不得呀!”
凤姐忙上前劝慰道:“老太太也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又没有怠慢王妃,她到底不会说出什么去的。再者,我那大妹妹在宫里当娘娘呢,如今正受宠得很,我们也不必怕她。”
邢夫人也上前说道:“凤丫头说得极是,老太太大可不必忧心了。”
贾母细忖二人也言之有理,所说目前那王妃不会再生什么事端,但是这个芥蒂恐怕是做下了,日后少不得要更加提防才是。忽而又想到,王妃意yu结亲之事,北静王未必知道,王爷倒是一个胸襟坦荡大度的人,不如日后让贾政和贾赦找个机会去拜望他,想办法把这个疙瘩解开才是。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如今北静王在朝堂之上树敌太多,若是贾政和贾赦前去拜访,恐怕会让别人以为他们贾府要与北静王谋和,这样又会不会让这起人嫉恨我们呢?思前想后,贾母只是觉得左右为难,头都有些疼了。
凤姐看出了贾母的为难,但她也明白就理,端的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便又劝慰道:“老太太,今日支愣了半日,恐早就累了,还是先下去歇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