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累死我了,终于是找到地方休息了!”
此时天空刚刚才迎来阳光,余琢带着李落叶找到了一家不打烊的客栈,付了些碧铜之后就入住了进来,在这间二楼不大的房间里,唯一的床铺让昏睡的章家驰躺下,而余琢和李落叶则各找了张椅子,坐下小憩一会儿,以恢复一整夜消耗的体力。
此时还没等疲惫的余琢闭眼,李落叶就先开口打断了他的睡意,径直问道:“你干了什么?为什么那个看守反映那么大?”
余琢的睡意一下子就全然消失,看着李落叶严肃的表情,没了办法,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那块金色的令牌亮给了李落叶。
那块方形的令牌由纯金打造而成!牌面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纹雕,凹凸有致的纹路让这只凤凰更加真实起来,而凤凰的爪下叼着一颗圆润的球状物体,一看就知道是丹药的形状,而这颗金色的“丹药”则被完美地嵌入了一个浮雕文字当中,那个字为:医!
凤凰的双翅环绕在医字的周围,好像是保护着它一样,亦或是,保护着医字当中的那颗金丹。
如此大手笔的令牌让李落叶的表情越发沉重起来,而余琢接下来的话让李落叶的脸更是黑了半边。
“这是我在太医殿当首席的时候拿到的,刚才我把这块令牌挂在老师您的腰上了,我自己则是拿通关凤佩过的关。”
这句话险些把李落叶气得喷出一口老血,一个越境而来的龙腾国人,拿着一块灵凰国皇室太医殿的令牌过了城门关口!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
现在的身份如果真的暴露了出去,那自己的身份可能就会被解读成龙腾的卧底了!到时候开战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在这方面越想越觉得不妙,而此时的余琢看着李落叶的表情好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立刻解释道:“老师老师!我也是要恍惚他们的视角嘛!到时候追兵如果真的追到这里来,他们要的肯定是太医殿的余琢,但现在拿着太医殿门令的是老师你啊,他们查不到的!”
李落叶听着余琢天真的分析有些沉不住气地喊了一句:“他们要是真的查,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太医殿身份的人!”
李落叶的喊话没有让余琢反思,反而增加了他脸上的笑意,只听他接下来说道:“可是老师,你并没有露过面啊。”
李落叶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只能听着余琢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一般太医殿的首席身份是不对外公开的,而且首席也不止一位,到时候若真是查到此处,我去回避即可,老师你就凭着身份占据一处躲藏点,待查找之人过去,我再折回此处,就能躲过去了。”
“你当城门的看守者是瞎子吗?”李落叶还是不放心,把见过他们身影的城门士兵拉了出来,余琢听到此处,脸上也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而且越发凝重起来。
李落叶看在眼里,心头的焦急更是不用说了,他深深叹出一口气,心中对接下来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梳理:黎明进城,荒鸡时分找客栈休息,举动怪异不说,一定会让人留下印象,到时候只要挨家问来,必然寻到他们,到那时,恐怕又是一场亡命逃生。
心中知道如此不是办法,李落叶站起了身,打开了窗口的一道缝隙朝外望去,现在已经是卯时一刻,街上已经逐渐开始有了人烟迹象,相信不过多久,必然又是一番热闹市井。
“巳时之前,我们必须出去!”李落叶做了最后的决定,但他的这句话让为难的余琢脸上更添焦虑。
李落叶自是看到了他的神采,开口问道:“怎么?想坐以待毙?”
余琢当下反问了一句:“老师知道为何这座城池要叫啄林城吗?”
这句话让李落叶一愣,眼神微眯,等待余琢的解释。
只见余琢苦着一张脸说道:“啄林城,取自林中啄木鸟的名字,是‘百鸟’之一,这里的城主为了应和这个名字,就自号是灵凰第一森严,第一眼线,而其子民大半也受其影响,对陌生的脸庞记忆尤为深刻,所以老师你说要上街去隐没人海,在这儿怕是最难实现。”
余琢的一番解释让李落叶陷入了沉思,他想的不光是当下险恶的局面,他还在思考着这个啄林城的名字,在脑海当中苦寻无果之后,李落叶只得问道:“灵凰现在格局变了?”
余琢听着这问题不由一愣,但很快也就想开了,苦笑着自语道:“也对,老师你已经归隐十多年了,不知道也正常。”
李落叶听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开始不简单起来,他归隐前经营的易天商会堪称龙腾第一富商!与灵凰的贸易最为密切,虽然他也有到灵凰从商的经历,但也从未听说与凰城相邻还有这一座啄林之城的,所以李落叶才提出这样的疑问:灵凰的格局,是否已经变了。
看着李落叶皱眉沉思的表情,余琢也开始了解释:“大概是十五还是十七年前吧,上一任先凰驾崩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凤神,年纪仅有十岁,他是先凰唯一承认过的继承人,他的几个兄长对于皇位都是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兄弟相残的可能,而当时的先凰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索性昭告全国,在太子登基那天,其余的二十七位凰子和十九位凤女全部登上爵位,发配各座城池,联合周遭的城池一同改了名字,变成了‘百鸟’”
“百鸟,朝凤!”李落叶嘴中脱口而出,眼中的震撼更是毋庸置疑,这样的君王还是玄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完全独宠一人,此番举动更是有种将其余的孩子发配边疆一般,极其残酷,如此做来,难道就不怕凤神的地位不稳吗?
余琢好像看透了李落叶的疑惑,嘴上继续解释:“先凰的遗旨是死令,而且,除了百鸟,之前的那五城,却都还在!”
这句话落在李落叶的耳中,让他脑海不由浮现了当时余琢对着城门大喊的话语:
“草民从青鸾前来......”
脑海当中浮现的话语正好印证了李落叶心中所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眼中好像想开了一样变得明朗起来,嘴里说出的答案和余琢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重叠着,好像一把大锤凿出了回声,在人的心中震荡。
“赤霄,鹓鶵(yuan chu),鸑鷟(yue zhuo),青鸾,鸿鹄!”
凤分五色,五个城池极为五凤!而五城的坐镇者极为开国元勋,乃先凰的极度拥护者,每人都是紫府之境,全权守卫国家及其君王,这是就是先凰能如此果决的底气,就算自己驾崩西去,也有这五凤守卫凤神的安全,避免手足相残。
“现在老师你也知道了,百鸟及五凤,各个城池都显露了各自的特点,而现在我们身处的啄林之城,就是一个眼线密布的城池,老师若想着出去隐没人海,弟子觉得,还是不妥。”
余琢在介绍完格局之后,出声否决了李落叶的提议,这让李落叶有些难办起来。
按余琢的说法,倒真的是一件难事,可以说已经到了无解的局面,留下来,必然会被查到,而出去,又会被眼线封查,那若是如此,他们可能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小小的房间当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余琢和李落叶都想到了现在环境的险峻但没有办法的两人只能干坐着,各自思考。
终于,余琢摸着有些瘙痒的络腮胡脑门一亮,对着李落叶问道:“老师,你说我去了这胡子会不会就显得不一样些?”
李落叶被余琢这话说得一愣,看向他时,余琢正抓着下巴那一撮浓密的胡须对着李落叶严肃地看来,看样子不似玩笑话。
李落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来时难道也留着胡子?”
余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着脑袋回应说:“当时因为想装的老成一点,所以就一直留着,靠着这张脸才没引起太大的轰动。”
李落叶听着不经用手扶住了额头,但仔细观察了一番余琢的脸型之后,阴郁的脸上渐渐明朗起来,他感觉,这个方法可行!
“你有刀剑吗?”李落叶开口问道。
余琢摇了摇头,此时李落叶二话不说,从袖口当中直接拔出了一把七尺长剑丢给了余琢,催促道:“速度!”
余琢接过长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看着这把七尺长剑不由说道:“老师你是想让我自刎吗?”
但吐槽归吐槽,余琢还是找到了一面铜镜,用那柄七尺长剑为自己修饰起几年没有修剪过的胡须来。
李落叶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冥想,静静等待余琢修剪。
时间很快过去,余琢脚下掉落的胡须也越来越多了起来,终于,余琢将手中的长剑搁置在桌角,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自恋地观摩起镜中的自己,一边观摩一边还不忘夸赞道:“嗯,果然风度不减当年,还是一样的帅!”
听着声音的李落叶也是朝着声源睁开了眼睛,望着那个还留着凌乱散发,对着镜子自我陶醉的余琢开口问道:“好了吗?”
余琢应声回过头去,那声自恋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停:“老师!我是不是又帅了?”
当余琢回头的时候,李落叶立刻愣在了原地,他是真的被惊艳到了:一头没有打理的黑色长发散落在他的额前,但完全没有丝毫遮掩住他那泛着明媚色彩的黄瞳,高挺英气的鼻梁如同用刻刀雕琢一般精美,厚薄适中的唇角微微上扬,那天真的如同孩子般的笑意让每个见过的人都受到感染,好似有一种魔力,令人深陷其中。
这样一张近乎完美的脸颊竟然被一脸的胡须隐藏,让李落叶都有些为之可惜。
看着李落叶的反映,余琢高兴地再一次回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对于这张俊美的脸型丝毫不吝啬自己赞美的话语。
李落叶看到这样的他不由叹了口气,他不想他过于骄傲,但顶着那样一张脸,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正当余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身旁的床沿上传来了一声轻吟......
——
“凤神的旨意?”
与此同时被奉为“灵凰五凤”的鸑鷟城的城主府内,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在城主府的大厅内负手而立,对着眼前半跪着双手奉上圣旨的士卒问道。
这个中年男人身着的紫色长袍上绣着一只暗色的鸑鷟鸟,鸟首犹如活着一般攀附在男人的肩头,精琢绚丽的鸟尾联合了锦缎腰带束在男人粗犷结实的腰身上,更将威武体现的淋漓精致。
而这个中年男人则是顶着一头褐色的短发,额下的眉毛浓密整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略带皱纹的唇角微微下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而他跟前的士卒听到男人的问话也是丝毫没有怠慢,立刻恭敬的回答道:“凤神有旨,还望紫幽王领命,尽快将疑犯捉拿归案。”
被称为紫幽王的中年男人嘴角流露了一丝不耐烦和不情愿,但奈何身份差距,紫幽王只能轻轻俯下身去,拱手行礼,回应道:“紫幽王羊初爵,领凤神旨意。”
听到这句话,那名士卒也是起身,双手将手中的圣旨交与了羊初爵,随后就是行礼告退,让羊初爵一个人在大厅当中阅起了圣旨的内容。
读到最后,羊初爵拿着圣旨边缘的手掌几乎要把那份圣旨撕碎,脸上的黑意越发浓重起来,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烂泥扶不上墙!五品丹方被盗!还要废其五王追查!这不知道又是听了谁的谗言!”
忍耐住心中的愤恨,羊初爵将手中圣旨合上,金边圣旨在他的手中已经被捏的几乎碎裂,羊初爵深深叹出了一口气,嘴角像是对着谁说话一样,怀念道:“凤烨啊,你到底是选错了人啊!”
身侧的那卷圣旨,又是被羊初爵紧紧捏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