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婆子不说话了,因为她无话可说。
她对傅凌天,保证在先,食言在后。
她知道,面对傅凌天的质问和质疑,她就算解释,也无法打消傅凌天对她的看法的。
她阴沉着脸,脸上的肥肉,不停抖动着,看起来极其恐怖。
她那被赘肉挤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差点冒出了火来,然后恨不得把洛川和风岚烧死。
她此时的愤怒,可想而知。
然后她又强制压下怒气,对傅凌天说道:“庄主想怎么处置老朽,老朽都无怨言,毕竟是老朽失职在先。”
傅凌天笑了笑。
他虽然在杀不杀死神秘人那件事上,一直跟恶婆子有分歧,但是一事归一事,如果没有恶婆子,确实也没有他如今的傅凌天。
不管是从辈分上,还是从情面上,他都应该对恶婆子礼敬三分,所以他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去处罚恶婆子的。
但是他却很想知道,恶婆子接下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傅凌天笑道:“婆婆说哪里的话,就算是再严密的事情,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何况是要看管住活人?”
“那庄主的意思?”恶婆子突然也不知傅凌天到底意欲何为。
“我只想知道婆婆怎么收拾这局面罢了。”傅凌天笑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恶婆子也不想太多,瞬间走到洛川和风岚身边,厉声问道:“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奴隶,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洛川和风岚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令她火冒三丈。
洛川和风岚吓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是令洛川和风岚感到意外的是,恶婆子并没有当场击毙他们,反而吼出一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话。
“还不给我滚回去!”她跺足瞪眼骂道。
话音刚落,她一掌扫过去,又把洛川和风岚扫出去几米远。
风岚平时早就被恶婆子折磨得够惨,对她的一言一行,早落下深深的恐惧阴影。
所以一听到恶婆子发威的声音,就条件反射似的爬起来,也不顾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转身就想跑。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哪是说跑就能跑得了的?
说不定还没跑出几步,小命都跑没了。
因为洛川知道,就算恶婆子突然发了神经,愿意放过他们,傅凌天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洛川赶紧拉住了风岚,示意她先别乱动。
果然,傅凌天又笑了几声。
“婆婆,你糊涂了?你就打算这样放过这两个奴隶?”
恶婆子稍稍收住怒气。
傅凌天继续说道:“怎么婆婆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起来。”
洛川也对恶婆子的反常举动感到很意外。
恶婆子道:“老朽虽然很生气,但是不想跟两个小奴隶过不去,也不想在庄主这里大开杀戒,弄脏了庄主住的地方。”
傅凌天突然冷笑:“你倒想得周到。”
恶婆子道:“那庄主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傅凌天道:“这两个奴隶想必已经偷听了我们刚才在屋内说的那些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们活着走开这里了。”
傅凌天虽然淡淡地说着,可是话里行间,透出阴森寒意。
恶婆子想了想,又看了两眼洛川和风岚,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后也没有说话。
洛川和风岚听到傅凌天那句话后,同时陷入绝望。
看来他们要想安然无恙地回到后院去,可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再绝望,只要还没死,都不能放弃。
洛川大声辩解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傅凌天疑问道。
“是的,我们刚刚跑到这里,就被你们发现了。”风岚也很聪明,接着话回道。
“婆婆,你怎么看?你也觉得他们什么都没听见?”傅凌天又问恶婆子。
恶婆子道:“这些奴隶都是朝廷特意放到这里来的,虽然说,他们的生死,朝廷已经不管不问,但是如果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杀了,也,也未免可惜。”
“哦?”
“至少,他们也是山庄用钱买来的,至少,他们也是几个能做事的劳力。”
“所以?”
“所以庄主为何不先问问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就饶过他们一命,然后等回去后,老朽再好好惩罚他们,让他们再也不能离开后院半步,不知庄主怎么想?”
傅凌天显然接受了恶婆子的提议,目光扫过洛川和风岚,问道:“说,你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我们,我们只是,我们……”
一向沉着冷静的洛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忘掉了如何应对,突然就吞吞吐吐起来。
“因为天气太冷了,我们只是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躲一躲……”
风岚颤抖着,连忙急中生智,帮洛川说道。
今晚的天气确实很冷,冷得让她一直不断地发抖。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剧痛让她发抖,还是因为天气冷让她发抖了。
或许,两者都有吧,谁知道呢?
傅凌天看了看洛川和风岚单薄如纸的衣服,再看看他们枯瘦如柴的身子,心底有几分相信了风岚的话。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奴隶再怎么不怕死,也不敢想着从这里逃出去的。
恶婆子也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人是从她那里出来的,如果她不问清楚,确实也不好向傅凌天交代。
“我们太冷了,又看见没有人守在门口就跑出来了。”风岚说道。
“是的,然后一直走着走着,就看见这边有灯光,就想走过来看看,然后就被你们发现了。”
洛川也缓过神来,接着风岚的话说完。
“都怪老朽对那几个没用的属下教管不严。”恶婆子恨恨说道。
“请婆婆看在我们平时老实本分,又努力干活的份上,饶过我们。”洛川最后乞求道。
第一次,洛川向这个令人厌恶的老太婆求情,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她能救他们了。
他心里虽然对她充满厌恶和鄙夷,但是此时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又显得如此的真诚和充满忏悔。
“请婆婆饶了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乱走动了……”风岚也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