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几乎是呼之即出。
要说能够站在此地的人,必然都是身份不凡,此刻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将宁彻给死死盯着,那面上的表情更是异常的震惊。
众所周知,如今大元帅有两个孙子,一位如虎,一位如虫。这是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达到了某种平衡。
但是,从今日来看,似乎有些事情已然偏离了它本该有的轨道。
这位以往凭着纨绔败家闻名帝都的元帅府小公子,竟然不像传闻中那般是个修炼废物。
相反,他有着令元相都为之震惊艳羡的修行天赋!
“年仅八岁,便达到了常人不可及的聚元境;融合了特殊的火种,在炼体一途上,亦有着北荒境内修行者千年不有的超凡成就。”元田看着宁彻,摇了摇继续叹道,“我向来对自己的天赋颇为自负,但是今日在你一个小娃娃面前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打击。”
无人不惊,而最为惊讶的那一个不是旁人,恰恰就是杜筱柔。
杜筱柔是看着宁彻长大的,自问对于宁彻的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及,即便是宁颢也不行。
然而此时她看着那个与一代权相元田相持的小小身影,虽然依然还是那么熟悉,但是又那么陌生。
如此的英武与超凡,当真还是那个总是被她揪着耳朵喝骂斥责的小弟?
不觉间,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她原以为自己对宁彻无微不至,将其当成亲子一般关爱与体贴。
直到今日,才发现对于自己这个小弟知之甚少。
至少,他时常消失的时间里,究竟去做了什么,面对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现在这样的成就,有了这样的底气,敢和元相相抗?!
这些,她全都无从得知。
“年纪轻轻有封皇之资,这般的少年英杰,乃是我大乾王朝之福。”元田大肆夸赞,最后又看着宁彻凛然道,“你放心,且不说我与宁元帅同朝为官数十年,神交已久。单论我身为当朝宰相,今日即便是拼着得罪书院,也不能白白让你一个数百年不见的奇才埋没于这思过崖之中。”
八岁之龄,便被元相称之为有望封皇者,而且,在场观礼的不会有一个人质疑这个论断,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会石破天惊,掀起滔天巨浪,甚至朝野上下都会因为这个妖孽一般的少年而被震动。
元相说这一番话,一腔正气,可是宁彻却并不领情,冷然道:“我身为大乾书院的学生,自然要服从书院对我的惩罚,就不劳元相大人费心了!”
元相对宁彻这样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耐着性子笑着解释道:“此言差矣,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一个人,一个有望封皇的天才对我大乾王朝究竟有怎样的意义,这是不可言说的。”
大乾王朝千年历史,除了几百年前那位惊艳绝伦的天佑帝半只脚踏入了真武境,而这之后再无修为可以与其相齐肩的后人出现,所以一个有着封皇潜质的少年对这个国家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的确不可言说。
然而,事实上,又有几人希望这样的人出现呢?
如果真武境可以企及,一个国家有几个真武境强者坐镇,或者此人是皇室之人,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事情并非如此,所谓开仓易成,真武难寻,北荒境数百年都没有真武境的强者出现了。
所以一旦一个非皇家子弟封皇成功,那让这一国的皇室如何自处?
皇室退位,封皇者继位?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皇家而言,最佳的方法自然是杜绝一切非皇室封皇有望者的出现。
故而,元相与宁彻上演的这一场虚与委蛇的戏码,在这些观礼之人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他们洞悉了一切。
一旦宁彻今日被阻止进入思过崖,那么他,又甚至整个元帅府,迟早都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毕竟,当年宁家的十龙事件,也才不过过去七年而已,虽然这些年无人提及,但是有些事总是被烙印在人的心底,即便时光流逝,也不会被磨灭。
这样说起来,思过崖反而是宁彻自救以及挽救宁家唯一的选择。
众人心中都有些唏嘘,看着不过八岁的宁彻,眼光里都是有些怜悯。
他们都知道,宁彻踏入思过崖,十之八九是有去无归了,要知道上一个进入的人可是踏入了开仓境的强者,算得上大乾王朝内最顶尖的一层战力,可同样是再无音讯。
而宁彻也才初入聚元境,任他的天赋再如何妖孽,成长不起来的天才都是无用的。
众人都惋惜,这样一个绝艳的少年,也懂得隐忍,做了八年的“废物”,可是他终究也只是个孩童,一朝暴露了修为,就只好牺牲自我以保全家族了。
“元相,我已经说过,这是我书院的事务,你无权干涉,请不要自误!”大长老再次出口,只是那声音之中带着疲软,显然十二长老同开云桥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且不能轻易的停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相今日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当今皇上着想,为我大乾王朝的社稷着想,想来就算日后此事闹到了圣前,我也同样问心无愧。”
“元相,你若是真的执迷不悟,自今日起,我大乾书院的大门对元家子弟彻底封闭!”大长老是动了真怒了的,竟不惜名声当众出言威吓震慑。
元田却是一笑:“这恐怕不是大长老一人可以抉择的。”说完便不再理会大长老,又将目光投射到宁彻的身上。
“你大可安心随我离去,当今陛下乃是圣明之主,同时他才是这大乾书院的院长,我想他一定不会怪罪于你。”
宁彻神色自若,不卑不亢的回应道:“要让元相大人失望了,宁彻既受武宗赤金罚诏,陛下又不曾降旨赦免,那我断没有任何违反院规的理由!”
元田的脸色终于是冷了下来,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能给人一种儒雅脱俗的感觉:“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了?”
“是。”
元田右手中一直扇摆的折扇“哗”一声收起,而后轻轻敲打在左手的手掌上,一会才叹了一声道:“那我今日恐怕就只能强行将你带走了,等宁大元帅回来时,我再登门致歉,向他解释清楚。”
“元田,你敢!”大长老神念传出,须发皆张,怒声斥责,只是他此时苦苦维持着云桥,稍有松动,可能都会使得十二长老全都受到反噬。
“大长老,切勿动怒。”宁彻急喝,而后目视元田,道,“今日我要入思过崖,谁也挡不了!即便是元相,恐怕也没有这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