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很是满意宛晴的反应,因为年少的经历,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折磨人之后看着被折磨的人脸上痛苦的表情,那样他会感到一股病态的满足感,而因为心痛产生的痛苦表情是最令他迷醉的。接下来的画面就应该是那个少年脸上写满惊恐,求自己带他离开这样一个“金瞳恶魔”的身旁,届时那个少女肯定会哭的更加伤心,自己也就能获得更多的满足感!
然而白衣男子意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听完他的话后,海岚默默的走到宛晴身边,将右手搭在了宛晴的左肩之上,“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在宛晴听来无疑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整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身边的人除了爷爷,没有人在得知宛晴眼睛的秘密后不对她敬而远之,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的穆宛晴,海岚是第一个如此待她的人。
宛晴动了动,却没有回头,她好怕这是一场梦啊,寻常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词,朋友,宛晴从来都没有,现在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属于那两个字的温暖,如此的美好。美好到令人不敢相信,宛晴好怕,她好怕这温暖犹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般,一旦她回过头去,就会瞬间破灭,烟消云散。
白衣男子看着海岚的举动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呼喊,“你没听清吗?她是金瞳阿修罗!她是最恐怖的东西,她会要了你的命!”
海岚微微一笑,“我听清你的话了,但是我不信,宛晴照顾过我,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当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哈哈哈,我最讨厌这两个字了,既然你当她是你的朋友,那你们就一起死吧!”白衣男子歇斯底里的叫道,旋即冲向了海岚和宛晴。
“哼,你当老夫是摆设吗!”穆槐怒哼一声,挡在海岚和宛晴身前,与白衣男子纠缠在了一起。刚刚穆槐状态较佳时尚且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受了伤,几乎在交战的瞬间,穆槐便落入了下风,看样子三五招之内就要落败。
“海岚,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宛晴是你的朋友!”穆槐大叫一声,全身上下竟是浮现出一层浓重的血气。见状,白衣男子惊愕的大叫起来,“这是……你竟然是修……”白衣男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爆炸淹没。
“爷爷——”宛晴凄厉的叫道。
烟尘慢慢散去,在爆炸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三丈的圆形深坑,坑底两个人影隐约可见,白衣男子浑身上下满是伤痕,鲜血淋漓,眼看是活不成了,奇怪的是他脸上的面具虽然也是焦黑一片,却仍然没有碎裂的迹象。穆槐身上的伤口是更加恐怖,而且是由内而外的,宛晴冲了过去,哭着抱起了穆槐的身体。
“呜呜,爷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宛晴啊!宛晴在这世上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爷爷不要丢下宛晴不管啊!”宛晴伤心的哭诉道。
海岚也是冲到穆槐身边,望着浑身鲜血淋淋的老人,海岚也是伤心不已。穆槐救过他的命,对他更是照顾有加,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海岚已经被老人的善良和爽朗所感动,几乎就将他当成了亲人一般,现在老人更是为了保护他而死!海岚不由得眼睛一酸,跪倒在老人身旁。
穆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海岚,嘴唇微动,海岚明白了老人的意思,立即俯身,把耳朵凑到老人的嘴旁。老人已然虚弱的说不出话来,费力的从牙间断断续续的挤出了几个字,“玄墨城……尚同学宫……找……秦靖元……”海岚赶忙点头,示意自己听清楚了。
见状,穆槐微微一笑,又看向了一旁的宛晴,缓缓举起了右手,宛晴哭着一把抓住爷爷的手,穆槐又抬起了左手,伸向海岚,海岚会意的抓住。老人慢慢将两只手靠拢,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海岚能感受到老人的左手在微微颤抖,终于,老人将右手搭于左手之上,同时将宛晴的手放入了海岚的手中。手掌相触海岚和宛晴皆是一怔,然而还不待两人回过神来,老人的手已然无力地垂下……
“爷爷——”
“穆爷爷——”
……
后山一座新坟之前,宛晴一脸漠然的跪在那里,海岚静静的站在宛晴身后不远处,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距离穆槐去世已经三天了,海岚一直陪在宛晴身旁,处理老人的后事,宛晴一直是这么一副冷漠的神情,一言不发,海岚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就这么一直陪在宛晴的身旁。
“你走吧。”三天来,宛晴第一次开口对海岚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海岚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穆爷爷最后将你托付给我了,我要照顾你的,我不走。”
宛晴没有回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海岚没有说话。
宛晴再度开口道,“我实话告诉你,那个白衣男子说的都是对的,我就是个恶魔,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保不准哪天,你也一样丢了性命!”
宛晴冷冷的一笑,“你不怕吗?”
“怕,我当然怕,”海岚如实回答道。
“怕你还不走!”宛晴的声音冰冷无比,听不出丝毫的情感。
“但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海岚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你曾那样的照顾我,我知道你怎样善良的一个女孩。即使白衣男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那绝不是你所想的,所以我愿意陪在你的身边,与你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顿了顿,海岚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朋友,无论你将来变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
宛晴没有说话,恭恭敬敬的向穆槐的坟拜了三拜,旋即起身离去。
海岚苦笑一声,耳边却传来了宛晴的声音。
“走吧。”
海岚一脸惊喜的问道,“去哪?”
宛晴头也不回,“玄墨城,尚同学院,去找那个秦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