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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分得清好坏

说起做饭,离落雪倒是并不外行,她自小被秋名山带在身边东征西伐,战事一起时,她就被扔给火头军照看,虽然也常常弄得鸡飞狗跳、被那群人当麻烦一样推来推去,耳濡目染的倒也学了些做菜的本事。

一边做着晚饭,一边想着过去,却越想越凄然,那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日子远的像前世的梦,偶尔梦回,都不敢相信那个动辄闯祸、刁钻任性的人是自己,那时的自己总是莽撞胡为,被外公罚跪,在三军将士面前丢脸,可起身就忘了教训,又开始制造新的麻烦。

每次回京,都会被母后责怪,强逼着学礼仪女红,可只要假装擦眼抹泪一番,父皇一挥手,满不在意道:我的护国公主将来武可沙场征伐、文能指点江山,学那小女孩家的东西做什么!

沉沉的叹了一声,收敛起心神,转身出了房门,就看见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院子,为首的小小武蹦跶的最起劲,一看到离落雪就飞跑过来,他最近在张武的督促下,跟着陈鸿志学文识字,所以故意摆起架子装文人:多谢离姐姐盛情邀约!

走在最后的陈老夫子却连连摇头:不伦不类!

小小武朝后做了个鬼脸,几步蹦上台阶拉着离落雪的衣袖就撒娇:离姐姐,饭好了没,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离落雪朝众人一一打了招呼,才看向他,离晟的被迫成熟在离落雪心里成了隐痛,所以她对依旧保有童心的小小五格外爱惜,言语中就带着些宠溺:瞧你馋的,早好了,去帮忙端上桌就可以吃了!

小小武还未听完人就窜进了屋里,其它人倒是客客气气的道了扰,进了屋,也都不见外,各自分工打理,很快就将饭菜摆上了桌,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众人都暗自吞口水,这样的一桌菜,就是逢年过节也不可能有,又连连跟离落雪道谢,大赞她的厨艺,离落雪简单的客气了几句,又说了些感谢照顾之类的话,就请众人随意。

贫民百姓的随意,自然是拼命的填肚子,其实味道他们倒是并不介意,主要是这些东西平日里都难得吃到,自然不甘落于人后。在一堆狼吞虎咽的人里,唯有离落雪和陈鸿志还维持着一定的礼仪,一顿饭下来,众人都撑直了脊背,小小武更是撑得直揉肚子,小武怕他吃得太撑会积食伤身,强拉着他到院子里去活动,桂婶子因为年纪大,胃口有限,吃得刚刚合适,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其它的几人也都自觉的帮忙收拾。

普通农家都少不了养些牲畜,张武怕离住房太近会有异味,就将房后十米外的空地整理出来,搭建了个棚子专门养殖,棚子和住房之间隔着一片葫芦藤,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葫芦已经采摘,还余留着攀援草树的繁密藤蔓,成了隔离两处的屏障。

离落雪用清水混着一些杂菜草料,搅拌均匀后准备提去喂猪,陈鸿志忙起身为其照亮引路,离落雪道了谢,一前一后的到了棚子,将食料倒入猪食槽子,顺手拿起旁边的棍子搅拌几下,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扫来路,才问:陈老有话要说?

陈鸿志略犹豫,还是忍不住问:今日莫靖书从我房前经过,看方向。猜想可能是。

离落雪冷然直言:你没猜错,他确实来过,经由你们那样刻意宣扬后,他怎会不来?

陈鸿志讶然:原来公主知道我们。

离落雪冷笑道:如果连你们的心思动向都不能掌握,我还怎么敢用你们这些能人!

陈鸿志听她言语带刺、面有不愉,忙要解释,离落雪却摆手制止:我还分得清好坏!

陈鸿志听言略松了口气,眉头却蹙得更紧:我们重提皇族和莫氏的累世姻亲关系,本想引导舆论,让你和莫靖书之间的亲事顺理成章,却没想到。。

离落雪听着有些刺耳,语调更冷了:没想到李嫣会抢先一步,借你们所造之势实现她的私心,将莫靖玲与幼帝扯上关系。

陈鸿志沉沉的叹了口气,片刻后才说:她定然也没想到,又会被人横插一脚,将太子殿下提出来,说殿下虽然被废,可姓氏尚存,他又是先皇长子,皇室正统的血脉也不可否定的,离族和莫氏若联姻,他也是人选之一,这样一来,天下人就都将视线集中到了莫颜清身上,看他如何选择,而这选择最终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分析:最不想莫氏和幼帝联姻的大概就是左右丞相,照目前来看,林氏插这一手的可能性最大,公主以为呢?

离落雪沉吟良久才道:晟儿和莫靖玲若结亲,莫氏势必会借此机会将他带离侯府,林少卿已经出征,无暇顾及京里的动向,以林文信的短浅,他只会认定一件事,那就是到嘴的肉不能轻易吐出来。所以,他绝不会做此事!

陈鸿志亦觉有理,可又更迷惑:那会是谁呢?

离落雪淡然一笑:李嫣一厢情愿想结亲,将莫氏彻底与她母子绑在一起,可她的那点计谋又怎能左右得了城府极深的莫颜清?为了不明着回绝,使点小计化解尴尬也不足为奇!

陈鸿志愕然变色,思索了良久才道:公主是说,是莫颜清。。那是不是表明他选择了太子殿下?

离落雪断然否定: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将自己置于炉火之上?他闹这么一出,不过是让李嫣知趣收手,顺带提醒她还有个离晟存在,这样一来,李嫣非但不敢因此怪罪,还得更卖力拉拢。

陈鸿志叹息连连:好老辣的手段,既回绝了李嫣,又将太子殿下提到了明面上,这无异于加速了李氏和林氏的斗争,他却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他的选择就真正能左右朝局走向了。

离落雪抬眼望天,星辉黯淡,似有雨降至:只要他现在别给我添乱就行,你让人悄悄传个消息给莫颜清,提一提先皇密旨的事,相信莫颜清会知道怎么做。

陈鸿志点头应承,略有疑虑:密旨的真正内容。

离落雪断言道:那不重要,我手握先皇密旨之事天下皆知,至于内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鸿志会意,还是有些不放心:莫颜清只怕不好糊弄,万一他不相信。

离落雪无所谓道: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也没指望他完全相信,我只要这个消息进入他的耳里,落在他的心上,他自然就不会轻易接受李嫣的拉拢,她结亲的私心不能如愿,那就够了。

话题落幕,离落雪提起木桶准备返回,陈鸿志犹疑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莫靖书亲自来见公主,定然是对结亲之事很有意向,还请公主也慎重考虑一下!毕竟。

“住口!”离落雪蓦地转身,语辞冷冽:陈老,我敬重你们是贤士,又是长辈,有些自作主张的行为明明不赞同,还是替你们收了尾,不过,我的纵容不是没有限度,一个人再有天纵之才,为我所用却不能为我所控,也不值得留恋,希望您能永远记住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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