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凉的大地上,遍地坑洼,一眼望去没有一株植物,能见到的只有灰黑色的岩石块,给人一种天下初定,疮痍未复的苍凉感。
突然,西边一阵马蹄声响起,马夫睁着红透的双眼,皮鞭不断,惊恐的不停向后张望,马车内传出无助的抽泣声。
疾风呼啸而过,转眼间,飞奔的骏马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被惯性狠狠甩出,并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痕迹,马车也跟着翻滚了两圈随后散架,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细看两匹马脖子处肌肉深深的翻卷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除了马匹涌出鲜血的汩汩声,周围仿佛又寂静了下来。
啪…一只带血的手臂从马车废墟里挣扎而出,带着剧痛的呻吟声露出了脑袋,马夫皱眉茫然的甩了甩晕眩的脑袋,眼前所见却让他打从骨子里心寒,一种戏谑的眼神,一种调戏玩物的眼光。
一群站立着的狼人眯着眼睛围着马车废墟一动不动,他们强壮的身躯在微风中微微颤抖,随后兴奋的呼出一口热气,随着一声长啸,朝马车废墟奔去…
……
阴沉的天空,一个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中年人来到了马车废墟旁。道:“嘁…陈家庄一个都没能留下吗?还是来晚了。”说完用力吸了口气,“狼人的尿骚味永远都掩盖不掉,终究是个畜生。”
随即翻身上马朝远处飞奔而去…
……
中年人一手持刀,一手戴着镶满精钢的铁手,甩掉雨具露出一身灰色劲装,只见他微低着头,目光如炬,耳听八方。
七个狼人将他围成一圈不停的嚎叫着,两个倒在地上的狼人胸部和腹部的伤口快将其化为两段,眼看不活了。
他咧嘴露出不屑的笑容,甩掉了粘在朴刀上的狼血,突然一个箭步跳起对着眼前的狼人摆出一副力劈华山的架势。
狼人大惊,连忙向左倾斜,正准备四脚着地闪过这刀,怎料中年人猛然横向发力,对着狼腰斜砍下去。铁头铜骨豆腐腰,一刀下去便把那个狼人腰斩。
不理会趴在地上被腰斩只剩半截身躯疯狂挣扎的狼人,对着旁边的狼人就是一个顺势向上的斜挑将其逼退。
感受到后面腥臭的热气,左手往后一记直拳,塞住了狼嘴,铁手完全不惧那獠牙,快速的往里一掏一拔,右手的朴刀便往狼人肋骨夹缝中直直捅进,被刺穿心脏的狼人犹如软肉般被甩往另一方向扑过来的狼人。
中年人对着眼前已经慌了阵脚的狼群露出冷冽的笑容。
……
“蒲羽,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让我去。”一个身穿劲装约摸有五十多岁却精神抖擞的老汉对着面前的中年人喊道。
“大哥,别激我了,家族里武功数我最高,我去说不定还能活命,你们肯定是有去无回,还是算了吧。”蒲羽老神在在,仿佛说的事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蒲家众人无不黯然伤神。
……
唐,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万国来朝,经济空前繁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尖锐,更有甚者勾结魔族,最后更和魔族狼狈为奸,召唤域外邪魔,妄图推翻王朝。
怎料域外邪魔不受控制,勾结者和魔族均被反噬,而召唤之门也始终不得关闭,域外邪魔逐渐集结成兵,拉开了开疆辟土大业,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各族民不聊生。
本土人族、妖族、鬼族、魔族,四族首次相聚一堂,开始策划反击,而毁去传送阵便是其中的首要任务,当即决定指派各族最杰出人物执行。
一共十位,三人、两妖、一鬼、四魔。
这次事件魔族有不送推卸的责任,所以倒也光棍,派出四位成名已久的大魔。
大伙都知道这次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但因为事关族人后代的生死存亡,对于自身性命也就看得没那么重了。
而蒲羽是唐朝最大家族的嫡系子孙,关于他的事例,在异族史书里当属十大最危险人物之一,各族中流传有“屠夫”的称号,可见其凶悍程度。
……
最后到达传送阵前的只有步履蹒跚的蒲羽,其余的九位无不掩护死绝,而本土大军也正与域外邪魔浴血奋战,一切都为了族人的延续!!
还差一点点,蒲羽胸部血流如注,意识模糊,但还是将手上的朴刀朝阵中心的未知晶石,朝饱饮各族血液的罪恶之源狠狠劈砍过去。
随后晶石如料想般碎裂开来,随即一股能量风暴突然卷起,阵中甲骨符文被吹散殆尽,蒲羽以刀插地,稳住身形。
却见之前的风暴仿佛是积蓄力量,猛然轰的一声,一根光柱直射上天,随即如烟花般消失殆尽,而一旁的蒲羽也支离破碎,不知所踪。
蒲家家主激战中突然心底一滞,看着那道光柱,老泪纵横…
……
夏家村人数不多,寥寥三十四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里建筑规划得很奇特,最外层是由八米高两米厚围绕而成的墙垛,犹如古代城墙般,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全感,房子依靠围楼而建,依次相叠,中间留一片空地,前后两个出口也仅仅够三米宽的拖拉机进出。
相传当年战乱,土匪遍地,于是村名们便建起高墙,抵御外敌,村里人称做围屋。
此刻,一个光屁股的孩童站在“城墙”顶端的突出部位,双手叉腰,以不符他那小屁孩的严肃表情眺望远方,何时才能走出这片大山啊。
这位正是唐朝代号屠夫的蒲羽,当初那道能量柱将他身体尽数击碎昏迷过去,醒来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据旁人说起,以前这孩童恰好也叫蒲羽,是个孤儿,发现他时身上只有一把刀和张写有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张。
最后被好心人收留在家中,而他原本也是好爬墙的熊孩子,一次不慎跌落,唐朝蒲羽就糊里糊涂附体在这身上了。
“啊…妈呀,哥又跑屋顶上了,快来人啊。呜呜呜…”一个不合时宜的嘹亮女声带着哭腔在天空炸响,震得蒲羽嘴巴一咧,脑袋一斜,作势要倒下,这举动又引来女声高昂的尖叫。
随后蒲羽他妈急匆匆赶来,顺带也惊来不少周边人家,大伙好说歹说才将蒲羽哄下来,随即蒲妈一手快狠准揪住他耳朵,就往家里牵。
收养蒲羽的女人姓张,三十来岁,身为寡妇的她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蒲羽也是像自己儿子般疼爱有加。
当初从墙上跌落下来旁人都说这孩子没了,是她哭着倔强地抱着蒲羽只靠两条腿跑到五里外的医院,花光所有积蓄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清醒过来的蒲羽第一眼就是她那哭肿了却又无比关怀的双眼,脚下的鞋子早已破烂不堪,经过一路奔跑摩擦,双脚血肉模糊,再此喊她一声妈也就心甘情愿了。
“疼疼疼…”假如在唐朝蒲羽绝对会呵斥一声放肆,但想起之前习惯性呵斥后,换来的却是被张妈花式吊打的下场。
最终蒲羽只得使出杀招,装得可怜兮兮抱着张妈大腿,使劲撒娇说以后不敢了,不敢了的话,这才逃过一劫。
还真别说,蒲羽现在这模样白白净净,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翘起小嘴确实让人不忍下手。
但要是唐朝有人知道屠夫有这举态,那还不得吓个半死。
反正逃过一劫了,见张妈只是抱着自己一直念叨,蒲羽也不在意,咱们再世为人都四十多岁中年了,被人说几句的耐心还是有滴。
最后被强调以后不准爬墙顶,不然如何如何。听着柔弱的威胁,蒲羽爽快答应了,反正这次也是无聊想登高远眺而已,往后去不去也没啥关系。
见张妈心情渐好,顺势对张妈憨笑道:“妈,你看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能不能给我一件裤子遮遮羞呀?”
说完不由小脸一红,大爷好歹也是屠夫啊,怎会落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田地,老泪纵横…
“呦,才五岁的小家伙也知羞?哈哈哈…”显然张妈给逗得不行,平日里张妈都是靠缝制手工艺品到镇上售卖以维持家用,所以女红手艺极好。
“好好好,我帮你的开裆裤缝起来,但是你要方便记得脱裤子,不然剪掉你小丁丁。”张妈笑够了便吓他道,对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向来能做到的都依着他,宠得不行。
眼见这个真实年纪比他还小的女人居然敢吓他,蒲羽心底一阵无奈,谁叫我喊她妈呢,只得弱弱的回一句:“好,知道了。”
张妈还有个女儿,名叫张洁,刚才嘹亮的声音主人就是她,继承了张妈的优良血统,长得水灵可爱。
或许是转世在小孩子身上,便也沾染了孩子心性,此刻想着以后有不漏丁丁的裤子后就能带张洁到山上玩去了。
当然也可以更好的修炼,如今还携带着些许先天之气,功法还刻在脑海里,练起内功肯定事半功倍。
还有一件事一直压在蒲羽的心底,自己的身世偶尔偷听别人提起过,照道理蒲家是大姓,怎会将自己遗弃在这里?
这是他见到伴随着自己一同而来的唐刀时,才确认自己依旧还是那个蒲家后代,因为那件刀柄刻有蒲字的唐刀是家族族长才能使用。
刀在人在,这句现在看来滑稽的古话,可放在世家里绝不是开玩笑了,蒲羽对家族抛弃自己没有任何记恨,只是担心家族有什么不测,所以一直想出山外调查清楚。
并且蒲羽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古怪,以前鬼族不特意显现凡人是看不见的,而自己却能时刻见到哪处有鬼族,阴间使者去往哪处勾魂,对于妖族的伪装也能一目了然,但它们只要安分守己,蒲羽也没想要如何对待,其实主要也没法对付,毕竟只有五岁的身体啊。
想到此处蒲羽也只有长叹一声。
往后没几天,蒲羽终于有条像样的裤子,这才敢成天拉着跟自己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跑山上玩。
而每次都是趁妹妹在玩水,自己就盘坐在一旁修炼内功,中午见要吃饭了就跑回去,而张妈自然每次都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整天到处野,也不怕人贩子将你掳走。
为了报复让自己在妹妹面前丢脸,每当张妈逗弄可爱的蒲羽时,蒲羽都会习惯性不屑的冷哼一声,结果又是挨了一个爆栗子。
蒲羽只敢在心底高呼:老子就是这样给打大的!!
中午吃完饭就乖乖和妹妹躺家里午睡,这是被张妈硬生生强加的习惯,说是小孩就该多吃多睡,而张妈也会在旁边拿着蒲扇替他们扇凉,守着他们熟睡。
醒来蒲羽自然又往山上跑,下午妹妹一般都会跟张妈学手艺,就没带她了。山上只有一人也就无所顾忌,来到平日的大树底下,开始练拳。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林子传起,倘若别人知道这是肢体与大树的撞击声,那还不得替他疼得跳脚骂娘,而看他瘦胳膊小腿的怎么能受得了这般敲打。
其实蒲羽的筋骨受内功滋养,早已坚韧异常,当然痛苦是免不了的,但练武者哪个不是精神坚毅之辈,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直至天快黑了,蒲羽才大惊失色,小短腿往家里飞奔而去。
就这样,春来夏往,年复一年,蒲羽一刻都不曾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