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卖棉花的日子。
这几天,克里木家的十几亩棉花地,摘过一遍后,看起来又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们夫妻俩实在来不及收拾,就雇了3个女拾花工。想想2010年每拾1千克只付1.6元,今年要付2.5元的拾花工钱,克里木就很心痛。
克里木从棚内牵出他养了有近10年的毛驴,架上驴车,装上一包包棉花,然后坐上驴车,没动手中的鞭子,只对毛驴吆喝了一声,就上路了。
克里木是巴楚县夏马勒乡的村民。从夏马勒乡到县上的收购站也就20多公里路。本来他也想像往常一样,棉花就近卖给路边上的棉花收购站算了。可克里木今天一早就想好了,今天乡上又不是巴扎日,没有热闹的地方可去。棉花卖到县上,虽说路远了些,但一来可以卖上个更好的价钱,二来也可以逛逛街,会会多日不见的老朋友。
往县城的路,这头养了多年的毛驴少说也走了几十遍。在驴蹄子有节奏的嘚嘚声中,位于城边上的棉花收购站一会儿工夫就到了。
棉花收购站像他这样出售棉花的人真多。克里木排了好长一会儿的队,才终于轮到了他。把棉花包从毛驴车上卸下来,过称,重150千克,按每千克9元计算,拿到了1350元,而去年这点棉花,少说也要2000多元。不过,想到前年每千克只有不到8元钱,克里木脸上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走,喝酒去。”克里木对一起卖了棉花的同乡人买买提和米吉提说。
就这样,他们一行3人,赶着3辆驴车,径直来到了城边一家叫阿塔吾拉的烤肉店。这是克里木熟悉的一家店,店边上有一片可以拴毛驴的场地。老板阿塔吾拉迎了上来,边与每人握手,边招呼店里的服务员拿了水壶让他们洗了手,给3头毛驴上了点草料。阿塔吾拉烤肉店很小,就是放在街边的3张桌子。克里木3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下,服务员给他们斟上了茶水。坐了一小会儿,老板阿塔吾拉就给克里木他们每人上了一碗拌面、一盘烤羊肉、一盘干炸鱼,还有一盘水煮花生。没等他们说,阿塔吾拉老板就拿出了他们平常喝的伊犁烧白酒,500克装,每瓶8元。克里木说:“不,今天要喝好点的,来瓶关老大。”关老大是一种500克的高度白酒,每瓶17元。
把拌面吃完了,克里木他们就开了酒,50克大小的酒杯,每人斟上一杯,喝了起来。他们3人从棉花收成聊到了今年冬天要种的小麦,从这次县上完善第二轮土地中多分到的土地聊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明年可以入住的上海规划建设的安居房,从媳妇生娃聊到了儿子这次由政府免费送他到上海学技术(3年制,上海的智力援疆项目),从去年种的枣树聊到了今年政府免费给他们嫁接新品种……越聊越起劲,克里木就越感到幸福。不知不觉中,一瓶酒下了肚,老板又给他们开了一瓶。
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克里木3人喝好了酒,躺在各自的毛驴车上,哼着快乐的小调回家。落日余晖中,两边的胡杨树闪着金色的光,一幅温暖而又安详的景象。
(本文发表于2011年12月19日《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