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马上下楼去买生活用品,而是走进了洗漱间,既然是新的开始,那就应该升华一下精神面貌。
洗漱间那面大镜子上映出的我看起来真的颓唐,我摸着狂放生长的有些扎人的胡茬,不禁想起大学时候的一些片段,那时的我们会无情的嘲笑寝室里那位一脸络腮胡的哥们,每每那位哥们总是会淡定的反讽,毛都没长齐的生物特征,体现的是我们并不成熟的本质,当时的我们都是嗤之以鼻,只是现在看来那位哥们说的并没有错,能刺穿最厚重面皮的胡须似乎真的意味着某种无奈的成熟。
我用冷水狠狠揉搓了两把脸,然后抓起牙具杯打算洗漱,只是当看到杯子上那粉红色的大猫咪图案,和杯子里面印着大白图案的牙刷,我才意识到这些东西是属于温暖的,我这个刚刚进驻的房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牙具放回原处,但是脑海马上浮现出温暖脑袋上长着两只恶魔角的画面,然后我就毫不犹豫的将大白塞进了嘴里,反正用一个漂亮女恶魔的牙刷我是不介意的,至于那个女恶魔介意的事情多了,那么多介意一两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洗漱完毕神清气爽,我用手抓扯出一个自认为酷炫的发型,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房门,生活物品大采购开始了。
卫生纸、洗发露、沐浴***巾,我在超市中疯狂的扫货,我算不得一个居家过日子型的男人,以前这些生活用品也不是我采购,所以现在我买东西就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买最便宜的。
真的只有当你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生活中有那么多细枝末节的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真的能消磨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疯狂扫货的我觉得整个人都木掉了,只是在顺从着本能选取一样样生活样品,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将两盒***放到了购物车里。
无论从精神还是肉体上我都不需要这两盒东西了,右手的使命开始悄然回归,我不再需要管状的透明胶质来锁住我的欲【望】,因为在欲望的彼岸没有了让种子生根发芽的温床,我不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
我从购物车里拿出粉的杜蕾斯和黑的杰士邦,从这两盒东西上似乎看到一些倒影,这些倒影里满是温热焦灼和花火,一直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突然间就有些淡了,我终于释然的笑笑。
“这里是超市,不是宾馆,麻烦让让!”
一个有些凛冽的声音在我的侧方向响起,我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有着一头黑长直发的女孩推着购物车站在那里,线条有些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高耸鼻梁上架着的那双眼睛带些鄙意。
在超市里对着***发笑的男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古怪,很容易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虽然作为陌生人这种误解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下,我把那两盒东西放回货架,努力摆出一个最人畜无害的笑脸对姑娘说:“不要误会,我真不是个打算今晚要去宾馆约会的渣男,只是这两样东西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让让!”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眼睛中的鄙意更厚重了,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我果然是个不太懂女人心思的人,而且貌似我最近遇到的女人都是处在姨妈阶段的炸药桶,我看着女孩购物车里两大袋带着洁白羽翼的小天使,最后明智的耸耸肩,把购物车让到一边。
“让让。”女孩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那冷冰冰的两个字,只是眼睛示意了一下货架。
我这才意识到我不是挡了女孩的路,而是挡了女孩想要买的东西,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女孩是要买这东西,我和薇薇那会儿,薇薇是打死都不会主动来买这东西的,女孩的脸皮总是要薄一些的,现在的女孩真是越来越豪放了。
我把购物车挪到一旁。
女孩把购物车推到货架前,从货架上拿起三盒杜蕾斯放入购物车。
“生理期还是不要过度的放纵,女孩得学会保护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情绪,我看着落在雪白苏菲上的三点粉红,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指着她购物车中三盒杜蕾斯说:“这个牌子不太好用,我建议你换成杰士邦。”
女孩推车的手明显顿了下,推车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看到她那冷硬的唇线微微上扬,无声开合的唇瓣分明是两个字——傻【逼】。
我摇头看着女孩推车离去的背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那些话不是我该说的,只是有些难言的心绪作祟,是我活该。
“先生,一共是432元!”
购物结束,我来到收银台把一样样东西摆到台面上,最终的结果是四百多大洋,和我预期的差不多,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不过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正值霉运当头的我享受不了哪怕一分钟的舒心,我向着裤袋一摸,才发现匆忙出门的我并没有带钱包。
“怎么了,先生?”收银小姐发现了我表情的异样。
“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钱了!你看看这样可不可以,我把手机压在这里,你让我把东西先送回去,在拿钱来给你!”我有些尴尬,从兜里掏出我那台用了好几年的小米手机,试图和收银小姐达成共识。
“这个是不可以的,先生!”收银小姐对着我歉意的笑笑。
“行不行啊,这么多人等着呢?”
“没钱就先让到一边啊!”
超市购物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排在后面的人群开始出现了抱怨声。
在年少无知那段时间,无知无畏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勇敢的人,是个可以因为“你瞅啥”“瞅你咋地”的三言两语就能干上一仗的飞扬少年。更是个可以因为在升旗仪式上,被老师批评没把国旗当成母亲一样敬畏,就敢指着国旗对老师说“老师,你妈飘上天了!”的中二少年,可是渐渐长大后,我知道了太多的道理,往身上糊了一层层的伪装后,这些天真无畏都消失了,没了锐利棱角逐渐学会所谓的中庸,所以面对眼前的情况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刷我的卡吧!”
就在这个极度尴尬的时候,一张卡被送到了收银小姐的手里,我看向递卡的那个人,觉得有些荒谬,竟然是先前那个杜蕾斯女孩。
在这种荒谬的感觉里,我有些木然的完成了这次购物,直到拎着购物袋走出收银台,我才想到去追刷完卡已经远远走开的女孩。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好把钱还你!”我挡在女孩的去路上。
女孩还是那样鄙夷的眼神,直接绕过我,带着微嘲的口吻说:“叔叔,我们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