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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

安国的初秋,虽然气温与夏天比起来变化不大,树木花草依然繁茂如常,但空气却非常明显地干燥起来。肖琼在这种干燥的天气中,依然每天都沉浸在一种噬骨的思念里,那思念就像泥潭一样,牢牢地抓住她的双脚,叫她无处可逃。

肖琼家的别墅就在海边,长长的落地窗外,就是一波波翻卷的海浪。咖啡杯里散着白色的热气,肖琼轻啜一口,心中的愁绪倒比那海浪翻卷得还要厉害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肖琼迷上了喝意大利咖啡。意大利咖啡本色是苦,然而黑褐色的液体上却凝着雪白芳香的奶油。喝的时候,便在瞬间从一个极致走向了另一个极致———它是聪慧的,它懂得用别人来衬托出自己。它又是随和的,可以用任何东西来和它配,只要你喜欢。这种又浓又香的咖啡,浓稠滚烫好似地狱逃上来的魔鬼,每每叫人一饮便陷入无可言喻的魅力中,难以忘怀,这种感觉就像是和慕枫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前天下午,她和慕枫坐在星巴克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照片,望街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但还总是希望时间能够就此静止。咖啡店仍然暖意熏人,后来的人已经找不到座位了。

“慕枫,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肖琼带着无所谓的口气试探着。

“那我们就要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琼!你再等我几年,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你知道的,我不能让人家说我吃软饭,也不想让人家说你没有眼光看上一个穷光蛋……”说到最后,慕枫的脸上笑得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涩。

从咖啡馆出来,她想和他一起散散步。而慕枫却说,想趁着今天的天还早去拜访几个客户。

肖琼回家时没有去拦出租车,而是自己一个人走到海边,在一棵硕大树冠的榕树下站住了。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刻,突然觉得一切在她眼里都开始变得好模糊,一行清泪顺腮而下。

肖琼始终没能开口,始终没能向慕枫说明今天会面的重点。说出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男友,也是个商场二世祖,和她家门当户对,两家老人也乐观其成两人的婚事。

从18岁到28岁, 10年的时间不短,一个女人还能有多少个10年,但10年的时间却还是没能彻底湮灭慕枫的自卑心理,没能让他为了她甘愿放下自尊。

两个月以后,肖琼最终还是嫁给了那个门当户对的二世祖。在婚礼上,肖琼始终不敢去看新郎的眼睛,她觉得那双眼睛就像一池清澈的湖水,能够照得见她想出逃的灵魂。整个婚礼,她一直很恍惚,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10年后,慕枫!你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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