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薛妙的话,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站立不稳。
从高考前夕的百鬼冲阳起,我和窦兵开始认识并渐渐熟识。我们一起加入乌桐,经历了各种鬼事,甚至连各自养的小鬼都能开启互感。
不知从何时起,窦兵在我心里已经如兄弟般亲切。对我来说,薛妙的话带来的痛苦不亚于折断手足。
我努力站定,神经质地大吼:“不可能,这家伙命大得很,怎么可能栽到这里呢!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活的!”
薛妙盯着我看了许久,欲言又止。
我急忙给凌蓦然打电话,她听了我的叙述,缓慢而哀伤地说,窦兵的魂魄已经损毁,根本无药可救。
我不信邪,又拨通了芷兰的电话。
听完我的述说,芷兰也叹气道,窦兵的魂魄损毁严重,想要修补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摔了手机,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大吼大叫,以宣泄内心的愤怒和哀伤。
我们不仅没能救回韩秋雨,就连窦兵也搭了进去,可以说这次行动完全失败了。
回去的路上,窦兵一直昏迷不醒,皮肤也渐渐变成了紫黑色。薛妙用内法心决压住了窦兵体内的毒性进一步恶化。不过她说,自己虽然可以保证窦兵不会因毒发身亡,却无力化解此毒,更无法修补他损毁的魂魄。
这样下去,即使窦兵不死,也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彻底废了。
赤瞳停在窦兵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哭泣,无悔搂着赤瞳轻柔地安慰她。我心里难受,干脆把头偏向车窗外。
窗外的风景急速后退,警车正朝着最近的医院飞驰。虽然薛妙说现在把窦兵送到医院根本不管用,但他们显然更信任现代科学,丝毫没有理会薛妙。
忽然,一抹雪亮的白色在飞驰的风景中一闪而过。我急忙回头向后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老头背着一只大竹篓,正对着我挥手微笑。由于车速太快,此时他已经被落下很远。
我不禁想起了乌桐的凌霄。身后的白衣老者和他极为神似,那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样子,一看就是位得道高人。
我让警察停车,他们却根本不听我的。我问薛妙是否看到了白衣老者,她微微点头,淡淡的说那是白眉的大长老。
白眉大长老,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心中暗自奇怪,再回头看时,老者已经消失不见了。
汽车冲进医院,两个警察推开车门架起窦兵就要送往急救。我想劝阻他们却被薛妙拦下。她摇摇头说让他们去吧。
我觉得身心俱疲,一屁股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把脑袋埋在双膝间,很想痛快地哭一场。
忽然,一只手按在我的头顶,我急忙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不禁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位身穿白衣,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我面前,正和蔼地对着我笑。
在半路遇到老者时,距离这家医院至少有十多里,他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过来的?
要知道,我们一路走的都是荒僻之地,不可能打到车,看他一把年纪,也不太可能自己开车。想到最后,我只好用神出鬼没来解释了。
“小伙子不必烦恼,我的干孙女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的麻烦。若是你我真的有缘,老朽倒是可以为你的朋友续命。”
干孙女?我一脸困惑地看着老人,他却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道:“你的外婆卢翠娴,是我的干女儿,你的六姨芷兰,是我的干孙女,这么算来,你叫我一声太爷爷,也不吃亏啊!”
我更觉惊奇:以前从未听外婆和芷兰提起过我们有这么一门干亲,这么多年我们也从未与他有过来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一脸疑惑,老者不再多言,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提起来,让我带他去看看窦兵。
窦兵刚做完全身检查,被送进重症病房。两个警察刚刚给秦思成汇报过此事,正一脸焦急地等待支援。我对护士说想去看看窦兵,却被她拒绝了。
正懊恼着,老者轻扯我的衣袖,笑着说不必麻烦了。他小心地张开手掌,我看到一粒亮晶晶的珠子悬停在他的掌心,忙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是散落在附近的窦兵魂魄碎片。
我听到魂魄碎片这个词,整个心都揪了起来。窦兵这家伙的魂魄究竟损毁到了什么程度,都能出碎片了?想到这里,我脑海里全是各种瓷器和玻璃被打碎之后的情形。
接下来,老者合上手掌,一脸严肃地问我究竟想不想救窦兵。
这不是废话嘛!我不假思索地点头说想。老者接着说,如果想救窦兵,接下来我就必须做出取舍。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窦兵的魂魄已经完全破碎。若要集齐所有碎片并将其完全修补,只有利用白眉的补魂金甲才能做到。
我问老者补魂金甲是什么东西,如果能够找到它,又需要我取舍些什么。
老者说,补魂金甲是白眉的特级圣甲,就连身为大长老的他也无权私自使用。要想请来补魂金甲为窦兵续命,我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我急忙说为了救窦兵,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还说窦兵的老爸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思成,有的是钱。
老者摇头笑道:“请来补魂金甲的条件只有一个,你必须脱离乌桐,转投白眉。”
转投白眉?我愣愣地看着老者。想起自己从青萝转投乌桐时的情形,不知道是否会出现和当时一样的经历。
老者接着说,如果我能以阴阳耳的身份加入白眉,他定能说服帮众,请出补魂金甲。
反正我已经当过一次叛徒,也不介意再当一回。况且,我本来就怀揣着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看遍四大帮派,学习并熟悉他们所有驱鬼的本领。
转投白眉,你就会成为乌桐的叛徒,就像当时你背叛青萝一样。芷兰是你的亲人,可以包容你,乌桐的人却不可能那么宽容。更何况,乌桐与白眉原本就是对立的帮派。哪怕成为乌桐的众矢之的,你也不在乎吗?
老者这句话说完,我立刻想起了凌蓦然。想到以后可能会和她对立,我的心里十分难受。可是窦兵的性命危在旦夕,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