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恒怎么可能会是封邪的对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对峙了三个时辰,他却在三分钟之内败下阵来。封邪的确遵守了馗道里唯一一条她肯遵守的规矩,同门不许火并。呵,其实也没有遵守吧,她只是尽可能的听他师傅的话,没有杀了自己的同门而已。
看来,为了拿到蠪邪剑,真的是要拿命去换了。
“封邪!”莫恒沉默的站着,“我们都是别人的傀儡,你明白吗?我们没的选择。但是,遇见你,我无悔……”不会有人知道,自从他第一次遇见她开始,他就被她的冷酷吸引,像是一种罂粟,他不惧怕她的兽性,她杀人,看着血溅三尺白练,他不害怕。他知道自己与她的距离,她没有心,他还高兴,因为那样别人也不会得到她。
以前,没有人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个遥控按钮。
封邪一眯眼,似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举起手中的剑,眼里全是暴怒,正欲上前,腰却被人一把拖住。
“封爷,快走,他们在地下埋了C4!真正的操控人根本不是莫恒,你杀了他也没有用。快走啊,来不及了。”
封邪一惊,不疑有他,却见莫恒把遥控往地上死命一扔,一边骂娘,一边掏出手枪朝周围的黑衣人开枪。
“特么的,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那些黑衣人也不敢开枪,似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头儿拿枪打自己人,他们也不敢拿枪打回去,内讧也不是这么一个闹法啊。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几眼,突然跑了。其余黑衣人一见同伴跑了,也跟着跑路了。
封邪回过神,也不理会一旁的莫恒,拽着文宣就跑,“傻子,你来做什么,想死啊!我救了你命,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文宣弯唇一笑,道,“文宣的命是封爷的。自然是要拿着这条命陪着封爷出生入死。”
身后的脚步声一下子消失了,莫恒怎么不跑了?封邪下意思的回头,却见莫恒笑着对自己招了招手,封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封邪,不用跑了。方圆几十里,都有C4炸药埋下,我们怎么跑,都跑不出爆炸范围。我们没有活路了。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封邪冷笑,“莫恒,你就这么站着等死吗?”
莫恒神色淡了下来,“封邪,你可知道,他们想要你的命已经很久了。我们站着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被他们探索过,测算过,他们布好了最大的局,你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他说着,举起左手,将食指抵在耳朵上,“封邪,你听到了吗!开始了……”
瞬间,或者说,只有四十分之一瞬间,C4的威力远远出乎封邪的意料。
炸药就在他们的脚下。封邪瞬间被气压拍晕,她连爆炸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直接像炮弹一样被射了出去。
第一次撞击是一颗大树,距离她站的地方有50多米,在此过程中,爆炸中心的巨大冲击压强把周围一片的树木都掀翻了。她摔在地上,膝盖撞在一颗断木上,粉碎性骨折,然后人在地上好像挫泥一样挫了六七米。
她的耳边全是轰鸣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这一刻,她知道莫恒的意思了。他不是泄气了,他是真的绝望了,他参与了这件事,清清楚楚的知道,最后发生的,会是什么。
封邪不断被炸药的冲击波掀起,再坠落,似乎永无止尽。在最后一次撞击之后醒了过来,开始大量吐血,血喷射性从她鼻孔里喷出,浑身上下是见肉的擦伤。
耳膜嗡嗡直叫,剧烈的头晕,四周一片漆黑,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白光。不是外界的光,她相信,她要死了。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白光逐渐扩张,接着,充斥了她整个视野,接着白光重新开始收缩,她忽然看到了一种速度,一种意识远去的速度,最后是一片黑暗。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就在那个瞬间,痛苦忽然出现了,一下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她感觉到她的腿越来越痛,接着是手,背和胸口。
她睁不开眼睛,她周身都是冰冷冰冷的水。这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冰凉的水让她的远离了疼痛,浑身的麻木让她不那么难受,但是她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还是又一次昏睡过去,她想,这一睡,恐怕就不会再醒了吧,C4的威力那么巨大,她又在爆炸中心,这种事是没有奇迹的。哪怕她是馗道之人,也是败在死亡这个东西上。师傅也救不了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忽然再次惊醒,发现水流变得平缓,自己搁浅在了一个石滩上。石滩上全是细小的石块,已经全部被水流磨成了砂砾大一些的卵石。
她张开双眼,蔚蓝蔚蓝的天空像是一面蓝宝石打造的巨镜,那样的不真切,骄阳似火,强烈的光芒让她不适,脑袋剧烈的抽痛。
完了,这下就是不死,那也是重度脑震荡。
她的意识又开始恍惚了,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的眼睛微微颤动,快要合上了。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幽幽绕绕似乎是芙蕖。
有人?是谁……
她模模糊糊的半睁着眼,一只雪白的如同玉石雕刻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这只手手指纤长,骨节明显,却是一只男人的手。
封邪动了动,想去看清来人,奈何牵一发动全身,浑身都犹如被巨轮碾过,她忍不住呻吟。
那只手一下子僵住了。封邪的视野里又出现一截衣袖,纯白的锦缎,上面附着一层金纱,绣着沉沉浮浮的云纹。
古人的华服。
“是谁?”封邪低吟,胸腔剧痛起来。没有人回答。额间突然抵上一个冰冷的东西,似乎是指尖。暖流开始流淌在全身的四肢百骸,整个人像是被重新锻造了一番。
那人站起身,白袍金纱,腰间玉佩伶仃,一颗五色的东西光彩夺目,用红色的丝绦打的细绳系在他腰间。
这是封邪对他的唯一印象,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为什么要救她,她恶贯满盈,无数的人等着落井下石,想将她抹杀。
那人一拂衣袖,封邪彻底没了思绪,世界的一切都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