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吹,战鼓擂,这个年头谁怕谁!
雄赳赳,气昂昂,掘地百尺挖宝矿!
惜知识份子,太缺力气;金领白领,过于伪娘;一袋天骄,大学生们,只识风花雪月笑。
如此矣,数天地雄男,还看民工!”
——不知道是谁写的口号诗,被用鲜红的字体书写在矿区住宿大门边上,每天进出的人都会看到。
不仅如此,每次在开工进矿井前,小工头们都会集合自己的小队,除了交代安全事项、必要情况外,最后都会带领民工们大喊这口号诗三次,以鼓士气,振奋精神。
陈野大喊三次口号诗后,觉得胸中豪气万千,跃跃欲试的要把有限的人生投入到无限的革命事业中去!
想曾经,当个小白领,奔波忙碌不说,还得小心翼翼的看顾客、上司的脸色,窝囊!如今当上矿工,扛把铁铲就上,简单、直接、粗暴、爽!若不爽,横眉冷对,开口就骂,老子是矿工——怕谁!
陈野头戴安全帽,脸戴面罩,脖子挂着湿巾,身上穿着粗衣,腰间挂个装有必要随身物品的麻袋,脚下穿着一双绿色军靴,好一副百分百矿工样。他甚至有点小兴奋,拿出相机自拍下,留以后做纪念,甚至发到微博上,嘿嘿。
“臭美啊,看你那熊样,当矿工当出自豪感来了?后面有你受的。”小胡子调侃道。
马蜂窝抚脸笑而不语。老烟斗笑呵呵的看着陈野,一脸的理解。手机控阿东话里有话的说,“拍吧,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拍。”
小马露出两颗门牙的笑着,表情期待,“要不,给俺也照张,我想给爹娘看。”
陈野给小马照了一张,又和他合照一张,又和同队人来个大合照。
他们照相完后,带他们上工的张工头过来,大手一挥,嗓子一开:“好了,兄弟们,集合,出发!”
他们来到矿井入口,张工头再次交代安全事项,然后他们逐一而入。
不知道开始怎么把矿井口挖得那么艺术,看起来,矿井口就像一个怪兽的大口,若没有灯亮,那甚至像地狱入口了。
“坑爹啊,这不是羊如虎口吗?”陈野心里嘀咕,但没有说出来,怕影响气氛。
小马紧跟着陈野,甚至有时候还碰到陈野,陈野像个大哥似的,不时提醒小马小心别碰壁了。
“我们现在就像是孙悟空,进入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咯。”张工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话了,如今又一次对新人们说,让他们别那么压抑、紧张,“你们看,这些突起、条纹、小道,神马神马的,就是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器官……”
“哈哈,”小胡子笑起来,有些猥琐,“一会我们不就进入到铁扇公主的胸脯里……”
“我要喝奶!”马蜂窝嚷嚷。
“如果继续走,不就走到铁扇公主那诱人的神秘地带嘛,挖啊挖,哈哈。”阿东笑道。
老烟斗笑着摇头,“瞧你们这些人,进矿井都能想到女人,饥渴得跟饿狼似的。”
小马抿嘴笑,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还是处男呢。
陈野笑而不语,边注意观察井洞中的的情况。他第一次进入矿井洞中,除了好奇,更多是留个心眼,毕竟矿井事故频繁发生,他可真的是想活着出去!——废话,谁不想啊,但先谋事在人,才到生死由命。
矿井洞蜿蜒曲折,越深入越让人觉得步伐有些吃力。井洞壁上凹凸不平,一些电线纵横交错,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盏亮着黄光的灯。地面上几条铁轨连交错有序,上面行使着运送矿物的车厢。车厢里的矿物有一种刺鼻的异味,表面上闪发着柔和的光泽,据说该矿物如今的市场价比较高。井洞先是铺有一条较大的路,之后分叉出几条小路,想来,矿井中的条路布局,如一颗大树干散发、延伸出枝枝条条来。井洞中,除了传来挖矿声、车厢运行声外,还会有一些莫名的声响,毕竟是在地下,也算正常。
到了指定地点,陈野等六人,分为两组。陈野和小马、马蜂窝一组,老烟斗和小胡子、阿东一组。各在一边小洞中开始作业。
他们拉上面罩,戴上保护眼镜,全副武装的干活起来。活还是比较简单的,不过就是挖矿,选矿,将矿搬上车厢。是简单,但是做了不到一小时,陈野就气喘吁吁,而且因为戴着口罩,矿井中的空气又不好,所以不能大口喘气呼吸,以致胸口压抑发闷。
“别这样急,要懂得分配体力。每做一小时,就休息10分钟,再继续工作。”张工头巡视过来,对大家说道。
陈野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次挖矿工资那么高,只干一个月,一月3万,除了因为危险,还因为矿井中的生存环境恶劣,空气污浊、矿物还散发异味,待久了很可能会让人患上某些疾病,到时候,即使活着走出矿区,搞不好还会带上一身病。
工作三个小时后,陈野实在是觉得痛苦啊,休息时候,都不想说什么话,就是默默坐着。知道了矿工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又苦又脏又累,到外头还被城市人看不起。
“草,城市人算个鸟,要不是有我们这些矿工、民工累死累活,那有你们逍遥快活,以后再见哪个城市人对民工说三道四的鄙视,老子不上去踹他几脚,吐他几把口水,草!”
——此刻,陈野已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城市人。
中午到了,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钻出矿井,重见天日,不少人破口而出的话是:“我日!”
午餐,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虽然饭菜是那么的普通,甚至菜上的油,可能还是来自传说中的地沟油,但是那管那么多,吃,吃,吃,大口的吃!大碗的吃!就差大碗的喝酒了。
陈野平常一般吃三碗饭就吃不下了,如今吃三碗后还觉得不够。他看下周围,民工矿工们,甩开膀子吃,很是起劲,人群中不时的还爆发一些粗鲁的笑声、露骨的粗口话。和他们在一起,男人的本性完全无须掩饰,直接暴晒出来!
一阵休息后,下午他们继续进入矿井洞中作业,继续挖矿,选矿,将矿搬上车厢。就这样简单、反复、机械,当然还有苦、脏、累。这一天矿区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一到下班时间,他们从矿井洞中鱼贯而出。
啊,你看那傍晚山区的风景,多么壮丽,斜阳闪发万丈光线,把云朵渲染成彩霞,给大地万物涂抹上一层金黄。
飞鸟的翅膀挥洒着金光,清风吹拂而过带着凉爽。
“呜呜!”有的民工为这一天工作的结束而欢呼,而不少人却是埋头走路,他们太累了,没啥心情来欣赏风景、感受大自然。
但有一件事情是让许多民工欣然的,那就是去附近一条河里洗澡!
陈野和小马跟着到河边,哇,巍巍青山下,悠悠碧水边,一群赤条条的男人在肆无忌惮的洗澡。那发达的肌肉,那黝黄的皮肤,那释放的表情,那放肆的笑声,那粗鲁的话语,那肉麻的情歌,那有力的肩膀,那结实的臀部,那一挺挺饥渴粗暴的机关“枪”,在斜阳下是多么的原始和嚣张!
——这是一个雄性的世界!
——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
不用说如果此刻一个女人落入其中会引发怎样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香艳恐怖事件,就是一头母猪混了进来,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强烈的羞愧、屈辱和满足离开,从此世界观改变,分不清人类与自己是否是同类。
陈野一个冲刺,起跳,一丝不挂的,如箭鱼一样穿进河水中,“扑通”一声,水花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