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贪把叶李带到了一个大屋子,此时屋子里有四个人。其中就有叶李之前见到过的仙女,从戒贪口中得知了她叫戒情。此刻戒情正倚靠在墙边,听闻有声响,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戒情的旁边,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叶李。见叶李望过来之后便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嘴角浮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这让叶李有些紧张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剩下的便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两人均是年事已高,长着一头银发。老爷子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而老太太则是在一旁给他轻轻的扇着扇子,见叶李进来了,慈目善眉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师傅,小师弟带到了。”戒贪挺着胖胖的身躯向老爷子艰难的行了个礼,叶李看到了,连忙有学有样跟着行了个礼。
“别驾,你还不是我们戒律的弟子,用不着和我一个老头子行礼。”老人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瞥了叶李一眼,语调很是平淡的说道,“我受不起一个外人的礼。”
可叶李腰都弯下去一半了,此刻直起来也不好,继续行礼也不好,颇有些尴尬。
而老爷子也不再说话,又是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老太太给他扇的风。
叶李不知道老人是性格便是如此还是怎样,所以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戒贪,而戒贪显得有些惊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李又将目光移向了戒情和小姑娘,前者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后者则是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目睹了这一幕的老太太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和蔼的说道:“既然你师傅都没让你行礼了,还不快快起身。”
叶李这才松了口气,感激了看了老太太一眼,随后直起了身。可是老爷子却猛的睁开了眼睛,很不高兴的说道:“胡闹,我什么时候是他的师傅了。”
“行了,和一个后辈计较什么。”老太太轻声道,“戒律派还没有拒绝过找到无名山的弟子呢。”
“啪!”
老爷子猛地一拍扶手,直接将木质的扶手拍断,怒目圆睁的道:“任何人!任何人找到无名山,我都可以收下他们作为弟子,可唯独他不行!”
叶李心里猛地一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以至于老人对他一开口便是这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人修为过人的原因,他的话如同闷雷一般在叶李心中炸响,炸的他心慌意乱。
叶李想到自己十年来的朝思暮想,却要被老人一言否决。他不由得鼓起勇气,第一次开口说道:“不知师傅为何不肯收下我这名弟子。”
“就凭你姓叶!”老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叶李显然没有明白老人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他可是个孤儿,这姓氏还是随了十年前救下他的叶楚。
“老头子。”老太太叹了口气,轻声劝道,“他不是戒傲,别把对戒傲的火气撒在他的头上了。他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老爷子哼哼道,“何谓物以类聚?戒傲选中了他,那必定是认为这小子和他是一个类型的人,一样的畜生!”
叶李根本不知道戒傲便是叶楚,突然被一个老头子劈头盖脸的骂做是畜生,他的心情也不好受。于是叶李也硬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戒傲是谁,我也不认识他。我只知道,我的姓,是随了十年前救下我的一个英雄,他叫叶楚。”
“你听听,你听听!”听了叶李的话,老爷子怒极反笑的道,“他还觉得戒傲是个英雄呢,无论如何,只要我楚苍生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允许戒律再出现一个戒傲!你走吧,我不会收下你当弟子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老爷子一句话让叶李心凉了半截,可他还是不肯放弃,说道:“我不服!”
“你不服?好,那我问你。”楚苍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叶李身前。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上一些的老人,叶李却没有一丝放松。他只感觉老人的眼睛像是狮子,只是他没有见过狮子,倒是见过京城里的野狗。
野狗们最凶恶的时候便是捕食的时候,眼神像是要把一切撕碎。而老人的眼神则要被野狗的眼神更为恐怖,那就只能是狮子的眼睛了。
站在楚苍生跟前,叶李感觉自己就像个是猎物,双腿有些发颤,可他还是咬牙挺住。
“我问你,你因何而来戒律?”
“因为,因为我要报仇。”
“仇人是谁?”
“摄政王的部下。”
老人嗤笑一声:“妄图杀害朝中掌权人的部下,此乃不忠!”
叶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清楚楚苍生说的是对的。的确,往大了说,他就是不满摄政王的统治,想要做些改变,这样看来,他的确是不忠。
老爷子见叶李没有反驳,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家中几口人?”
“四,四口。”不知不觉,叶李说话都有些发颤了。
“何人?多大年纪?”
“父亲,四十有二,母亲,四十有一,弟弟年仅三岁。”叶李如实答道。
“你父母已经踏入了不惑之年,再过十年便知天命。可你年幼的弟弟再过十年也不过十三岁,那时你们家便青黄不接,最需要的便是你这个长子。可如今,你却抛下他们来到这里。”
叶李想要阻止老爷子说下去,心神一乱下竟然随口说道:“他们不是我亲生……”
话还没说完,他便后悔了。而老爷子则是更加暴怒,他在叶李耳边吼道:“养你十年,你一句非亲生便离开他们!此便是不孝!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有何颜面成为戒律的子弟!”
老爷子的话再次在叶李心中炸响,叶李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