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春寒,夜色无边。
青州边境的军寨岗楼上,胡汉三偷偷抿了口浊酒,有些憧憬地看着岗楼下面熊熊燃烧着的火堆。
“要是能烤烤火就舒服了..”他抱紧肩膀,冷风又从后背侵袭,单薄的衣衫难御春寒。
眼角暗影一闪,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他连忙四下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夜鸦吧!”胡汉三心中猜测。
突然,细微的颤动自脚下传来,继而猛烈起来,胡汉三连忙看向脚边水瓮,层层涟漪愈荡愈急。
“敌袭!”胡汉三抄起身旁木槌,就往铜锣敲去,一道剑光掠过,胡汉三身子顿时定在原处,而他的脑袋却如石头般砰然落下,滚了几圈,最后停留在了火堆旁边,圆睁的眼睛映出火光,灿若星辰!
马蹄声起,利箭啸空。
还沉睡在春夜里的军寨很快被夷为平地,魏云豹身披重甲,驻马在军寨之外,听得杀声渐止,惨呼全消,一挥马鞭,扬声喝道:“进军,直取清远!”
众将士应诺而动,铁骑汇聚,宛如洪流,破开夜幕而去,独留焚营烈火,于冷风中颤颤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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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一夜春雨洗涤,清远的晨色格外鲜亮,元浩懒懒伸腰,脸上洋溢着自得之色。
给方家姐妹种下同命锁,又耗费半晚暂时压住禁制,成功的褪去皮甲,元浩准备完毕,只待和方慕白摊牌,能否樊笼得脱,只看今日!
照例是帮叶芷晴招待客人,然后和方家姐妹一同离开,小果儿捧着元浩应诺而买的桂花糖,喜滋滋地边走边吃,而方汐儿则是余怒未消,始终没给元浩好脸色。
元浩也不在意,行至半路,转道折向方家而去,姐妹二人略感诧异,出口询问,元浩故作神秘,不予告知,姐妹俩只好随行在后。
到了方家,元浩让二人暂且等在门外,孤身进了庭院中。
方慕白早知元浩临近,已在正堂等候,而元浩见到方慕白本尊,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虽然万事俱备,但一切还只是自己的推测,翻脸之后恐怕再难维系之前的默契。
元浩并不是很担心方慕白会痛下杀手,自己只是要求解除禁制,以后两人仍然可以合作,他自信自己的说辞能够成功。
“叶澜小友竟然能够压住老夫所下禁制,想来你此行已做好准备,说吧,有什么要求?”方慕白一见元浩就察觉到禁制不存,查探之下更是惊诧,缓缓心神后开始打听元浩来意。
“把我身上禁制全部抹去,以后不得要挟于我,魔神无双诀我也只能教你到第二层,可能答应?”元浩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要求。
“既然你眷恋肉身,不肯殊死一搏,那么又有何资本提出这些要求?”方慕白见元浩不愿放弃肉身,自己的钳制手段自然仍有效用,心中暗自盘算要多加几道禁制,以免再度被破。
“汐儿姐妹命悬我手,不知能否算作资本?”
虽是问句,元浩口气却并无半点疑问,方慕白心中一惊,强自镇定道:“我已许配她们二人于你,生死全由你定就是。”
“到了此时方先生就不要再故作无情了,我看过先生生平事迹,可谓忠孝仁义,又岂会不顾后辈性命,要是你真如此,我不介意先杀掉一人让你看看。”元浩气焰嚣张,十足大反派的形象。
“在我面前你认为能得手吗?”方慕白终于有些怒了,冷声反问。
“当然能,我已种下同命锁,她们二人生死一念可控,先生要试试吗?”元浩看到方慕白动容,心中巨石放下,不怕你修为高强,就怕你断情绝性,油盐不进。
“汐儿,果儿,速速进来。”闻听此言,方慕白连忙出声唤孙女进屋,施法查看后脸色铁青,看向元浩的眼神阴沉如水。
“不知先生考虑如何?”待姐妹退下,元浩小人得志,喜笑颜开地问道。
“我帮你解除禁制,你放过她们二人,行吗?”方慕白有些无力,有些懊恼,本以为两个孙女修为高强,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最终还是着了道,这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元浩摇头,“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说这种无聊之言,只要我不死,她们绝不会有事,还是赶快给我把禁制解了吧!”
方慕白最终选择妥协,施法解了元浩的禁制,神情落寞,自责不已。
元浩见状也不愿闹僵,开口道:“先生倒也不用自责,同命锁并非只是有害,也有加快修行之用,先生不对我下手,这对她们而言只会有利无害。”
“好了,我知道了。”方慕白心灰意懒,倦倦回道。
元浩安慰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对于方慕白而言,只要孙女平安无事就好,现在命悬人手,全因自己而起,实在是愧对死去的儿子儿媳。
“关于噬魂炼神之事,不知先生考虑如何?”反正也来了,元浩打算问问方慕白决心下了没有。
“本来我已经打算放弃这种方法了,噬魂炼神太过残忍,有失天和,我本欲另谋良法,否则宁死也不愿违背本心,但如今却没了选择。”方慕白闭上眼睛,“所有孽障罪恶全由我一人背负,纵使身入地狱,我也不会辜负云生的托付。”
云生是汐儿姐妹的父亲,元浩从小果儿那里知道,此时见到方慕白神色痛苦,不免有些动容,想到了老魔皇,一缕哀思顿生。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元浩心绪浮动,不愿被察觉,开口告辞。
方慕白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元浩正欲离开,忽闻呼声传来,声音熟悉,竟是李纨!
“方先生,方先生,大事不好,还请您出手,救一救清远城数万百姓!”
李纨不顾礼数,一路跑进屋,刚进门就“噗通”跪倒在方慕白身前。
“怎么了?”方慕白见状连忙问道。
李纨惊慌说道:“汉庭十万铁骑跨边而来,现已围住清远城,城中只有七千守卒,破城只在顷刻!”
元浩一听顿时失色,招呼也不打就飞身而去,数万百姓的生死与他无关,但叶芷晴还在城中,他片刻不敢耽搁,灵气运转足下,转瞬就消失在远方。
方慕白闻言也是一惊,没管元浩,伸手一挥招出长剑,只给汐儿姐妹留下一句“呆在家中,不可妄动!”,踩上剑就往清远城飞去。
李纨见方慕白飞往清远城,暗自露出一抹冷笑,出门上马,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