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当日,正午将至,书院的演武厅已是人潮汇集,青州司马的独子与人决斗自然非同凡响,此事在清远城中早已传遍,是以无论商贾权贵,还是贩夫走卒,但凡抽的出身全都来到这里,书院依照决斗的传统,默许了外人进内,结果演武厅被挤得满满当当,还有好多人只能待在厅外,伸头探脑地向厅内看去。
“快看,李君兰来了。”人群中有呼声响起,人们纷纷朝外看去,只见李君兰穿一身白色长衫,胸口处绣着标志性的兰花,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他抬眼扫了下众人,人们连忙让开了一条通路,李君兰昂首阔步走进厅中,盛气凌人。
“这就是李君兰?果然英武不凡!那叫叶澜的少年又是什么来头?来了没有?”有人不是书院学生,只是闻风而来,对具体情况不清楚,抓着身边的一名学子好奇问道。
“李君兰天赋奇佳,只待十六岁开识成功就会晋升去帝都的书院,而那叶澜是一个无名小卒,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主动挑战李君兰,恐怕这次小命难保!”那学子有些厌恶地挣开被抓住的手臂,淡淡说道。
“小命难保可不一定,传闻叶澜有个漂亮姐姐,被李君兰看上了,这次要是叶澜不敌,献上姐姐保命自然没问题。”另一个学子接过话头讲了起来。
“这叶澜倒是打得好算盘,如果他侥幸赢了定然名气大涨,输了还有姐姐为他保命,到时再攀上李君兰当姐夫,荣华富贵还不唾手可得,怎么看都只赚不赔啊!”有人酸溜溜地道。
演武厅中一时变得聒噪不堪,书院教习想要维持秩序,连叫了数次“噤声”也没人理他,正气愤时人群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造成这一效果的原因很简单--叶澜来了!
叶芷晴随行在叶澜身边,此时见到人海汹涌不免有些紧张,叶澜握住她的手,温热宽厚的手掌让她安心下来,对着叶澜笑了笑,姐弟俩携手走到厅中。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本来在闭目养神的李君兰睁开眼睛,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
“送你上路我怎么能不来?”此时掌控身体的却是元浩,向来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元浩才不肯在言语上吃半点亏,立刻反唇相讥,惹得李君兰气闷不已。
当着众人的面,李君兰多少要顾及形象,不愿如妇人般跟他吵闹,于是冷冷说道:“等下求饶时希望你还笑得出来。”
“你求饶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我怎么能不捧场呢?”元浩眯着眼,杀气隐隐浮现。
李君兰说不过元浩,看了一眼叶芷晴后愤愤地转身走开。
决斗并不是立即开始,李君兰的父亲也亲临现场,身为青州司马,统率一州兵马虽然是日理万机,但是自家儿子与人决斗这种事还是要腾出时间的,在决斗双方都到齐后,李君兰的父亲李纨才在书院教习的通报声中施施然走了进来。
李家父子的骚包一脉相承,李纨身穿官袍,腰间佩刀,身后是一众手下,左右是书院的院长教习,前呼后拥,派头极大,惹得厅中众人纷纷侧目。
“见过父亲大人。”李君兰上前行礼,其实他父亲早就来了,只是由于叶澜未至,所以一直呆在院长那里。
“不用多礼,今天是你第一次与人决斗,还要多加用心,不可坠了我们李家的威风!”李纨耳提面命一番又转向元浩,“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想靠踩着我们李家往上爬,当心摔得你粉身碎骨!”
元浩懒得理他,跟刚进来的方果儿姐妹打了个招呼,一副不把李纨放在眼里的模样。
“哼。”李纨冷哼一声,对身边的李君兰道:“待会儿别留手,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父亲大人。”李君兰也是目光不善地盯着元浩。
“别废话了,赶快开始吧。”元浩懒得再啰嗦,向主持决斗的教习说道。
那教习向李君兰投去询问的眼光,李君兰冷笑道:“既然他急着找死,那就开始吧!”
演武厅的正中是一处高三尺,方三丈的台子,平时用于学子切磋,此刻元浩和李君兰二人各据一角,遥遥相对。
“比试开始!”主持者宣布开始后就下了场,决斗向来无规则,以生死计成败,任何人不得干扰,倘若有一方认输,胜者则有权定其生死。
“此剑名为啸天,由帝都鲁大师亲手铸造,剑成以来尚未饮血,今日就由你祭剑开光!”李君兰拔出长剑,寒光冷朔,剑气流转,竟是一把宝器。
所谓宝器,乃是修者所使之物,器中铭刻符文,可让灵气运转自如,铸造宝器所用材质也是极为珍贵,加上由知名大师亲手打造,价值不菲,李家付出极大代价也只搞到一把,给予家中身负众望的李君兰使用。
李君兰对这把剑宝贝的不得了,平时连让人多看两眼都不愿意,这会儿拿出来自然是心存炫耀,果然,一亮出宝剑,台下众人顿时眼光灼热,将厅中温度都烤得燥热起来。
“我手中之剑虽然名声不显,却只为杀戮而生,”元浩扬声开吹,“剑成以来屡造杀孽,每次出鞘定会饮血而归,今日为你拔剑,也是你的荣幸了。”
众人都是满怀期待,就连李君兰也有些好奇,难道这家伙真有什么家传宝剑不成。
元浩很是享受了一番众人灼热目光,然后缓缓拔剑道:“剑名杀猪,由巷口王铁匠亲手所铸,剑成以来杀猪屠狗无数,今日就再掀血雨腥风。”
人们先是被元浩所言吊起胃口,没想到元浩话锋一转,轻飘飘的就戏耍了所有人,顿时大骂起来,只有小果儿笑得开心,“坏蛋哥哥还是喜欢骗人,嘻嘻。”身旁的方汐儿冷冰冰的小脸也是忍俊不禁,不过笑了一下就连忙收住,故作清冷。
“混蛋。”李君兰闻言大怒,剑鞘丢到一边就冲了上去,一剑直刺,隐隐有风雷之响,剑名啸天,名不虚传。
元浩面对迅疾刺来的长剑,冷笑一声,移开半步就轻松躲过,在淬炼体魄之后,他的动作更快,力量更强,更是有丰富经验,所以面对没开识的李君兰就显得轻松写意,当然,开识后能轻松打败他的也只是脱凡第五境的修士,脱凡前四境皆是淬炼体魄,尚不能化气为剑,元浩遇上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李君兰一剑刺空,略微诧异,啸天剑本身自身铭刻的符文有惑乱之用,虽然自己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但只要一点点功效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李君兰不信邪,横剑平削,直逼元浩咽喉要害。
元浩见状不慌不忙,身子后仰,以一寸之距避开划向咽喉的剑锋,随后后退两步,笑吟吟地看着李君兰,啸天剑的惑乱却是半点都奈何不了他。
李君兰一见元浩贱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使出他最拿手的披星剑法,这是他家传剑法,李君兰从小修习,熟练之极,但剑影重重,寒光炫目中,元浩脚步连移,依然毫发无损,这让李君兰又惊又怒。
“叶澜,有种就别躲来躲去,跟我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李君兰见元浩身法灵活,奈何不得,于是使出激将法。
“我一出手你就死定了,大家老远赶过来,总不能让他们没过瘾就结束吧!”元浩并不着急,但台下的观众们着急了,叫道:“你赶快出手灭了他,我们一样过瘾。”
人多口杂,也不知道是谁喊的,李纨环顾众人,没发现说话者,于是把气撒到身边的书院院长身上,“大言不惭,你们书院就只会这样教导学生吗?”
“当然不会,等决斗结束我就会将叶澜从书院除名,以正书院风气。”书院院长脸色惶恐地道。
“哼,不用了,我儿手下断不会留他性命。”李纨摆了摆手,让院长闪开,继续看着台上的比试。
元浩台上听得明白,虽然不在乎书院学子的身份,但被除名终究是件丢脸的事,心中戾气渐生,抬眼就看到李君兰站在对面的骚包样,更是不爽,动了动脚步就来到李君兰身前,李君兰挺剑迎敌,元浩手腕一抖,手中之剑化作电光,直接破开剑围,抬脚踹向李君兰胸口,李君兰被踢地凌空飞出一丈远,落在地上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什么!”台下的小伙伴们惊呆了,“李君兰竟然直接嗝屁了!”
元浩出手极快,论身体他足以和脱凡境低境界的修者媲美,动作迅若疾风,普通人很难看清他的举动,而看台下的都是普通人,修者也不会对他们的决斗感兴趣,所以一时间技惊四座,元浩很是满意。
“我说过要是出手就没得玩了,你们偏不信。”元浩踩着李君兰的胸口,剑尖直指喉头。
“住手!”李纨见元浩轻松获胜,也是吃惊不已,他不是修者,没看清元浩动作,当元浩一击而胜后他愣了一下,就看到儿子命悬一线,于是心急叫道。
在盛唐,修者才是真正的权贵,普通官吏只是修者眼中的奴才,就连当今皇帝,也要对几处圣门毕恭毕敬,有求必应,所以对拥有天赋的儿子,李纨宝贝的不得了,此时不顾决斗规矩也要保住儿子的命,只为让李家也拥有修者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