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大陆有一不可攀登的“天埑”分隔大陆东西。“天埑”以北是阴寒极地,以南为风暴之海,以西则是上古蛮荒遗留之地,穷山恶水之地妖族魔物纵横。唯有那东方乃天地间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共有三王六公十二侯等二十多个大小国家,偏僻角落更有部落无数。其有一小部落不堪大国争霸,毅然借着神器打通“天埑”,开荒地辟妖兽,建国大泽。那时的大泽国修仙之辈频出,与东大陆诸国划“天埑”而治。经过数千年的精心经营,大泽国已然成一个不受妖兽不受战乱的人间乐土。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柳家镇上依旧一片平和景象。依大泽人的懒散性子这时必是上茶楼喝上一口大泽茶的好时机。柳家茶馆此时聚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一桌闲汉正在争论什么。
其中一人说道:“当初大泽先民在这南蛮之地,活生生开辟出一片桃园之地留给后人。才有这安定繁荣的大泽国。”
“正是。那时候的这里毒蛇野兽遍地,穷上恶水之间毒气蔓延,更不用提那些强大凶狠的上古异种了。哎呦喂,那可都是成精了的。”那人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喝了口茶润润了喉接着说:“但毕竟古不比今朝。那时候先民天资卓越几乎个个都能练气修真。哪像如今啊,放眼望去尽是凡夫俗子,个个都愚不可及,又有几个能有炼气修真这等仙资的。你们说上古的繁荣仙貌几时才能重现呢?”
“得了吧,你自己就是个俗人。不过的确也是,我敢说往上数三代都没见过修真人士了。”第三个人拍着胸脯保证他说的是对的。
“是啊,是啊。这柳家镇这几百年确实不曾有过。”其他两个人纷纷点头认同。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愤愤不平:“难不成这人生代代,越生越笨了么!”
这话一出不仅同桌之人心有赞同,甚至旁桌之人听了都若有所思。其中一张桌子有个年轻后生,捧着自己的茶具走到这桌来。放下茶具对着几位拱拱手说道:“这位大哥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古书有云天道不可测,这修仙论道又启是这般容易,不提也罢。如今倒是有一事不可不提。”
说话这人估摸才十八岁,一身青衫腰间别着一把古朴的宝剑,肩上挂着一个包裹。大泽人大都喜欢朴刀之类的。剑非常少,有也是那种加宽加长的大剑。像来人这种纤细古朴的剑也只有东域才有,此人定是东域之人无误。虽眉清目秀的模样,但看样子是只身前来大泽倒也让人不敢小瞧。
那桌为首的大汉站起来十分客气道:“小哥且说无妨。看小哥这打扮定是外人,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
那人正色道:“东泽郡半月前妖兽伤人之事,各位兄台可有耳闻?”
“什么?”那三人齐变色。
其中一人失身喊道:“妖兽之说已经有数百年不见踪影了。”
那为首的大汉颇为镇定:“这等事不得胡言。小哥莫不是看南泽民风憨厚,前来打趣我等?”
这大汉身材壮硕一身劲装显得颇为精悍干练,双眼炯炯有神直逼对方。青衫小生打量着这高出他一头的大汉倒也不怯:“各位大哥莫荒,且听我详细说来。”
也无须招呼,自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喝了口茶这才说出了原委。
原来约半月前这少年郎随长辈过“天埑”至东泽郡一带寻一族辈,没想到时光任然这族中后人早已不在原址。哪知族人未曾找到却忽然听到东泽郡境内有妖兽伤人的消息。大泽军队倒是迅速,立马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一山洞。这山洞里有斗大的蜘蛛,生来就有两个头的大蛇,甚至狮身虎头的异兽。说来也奇特,平时这些异兽各有领地互不牵扯,如今却集聚一穴截路伤人倒是怪事。虽长相骇人倒还是一些使用蛮力的畜生,军中的武林高手自可降服。但有人断言这背后肯定有修炼成型的妖怪。大部分人听了却是不信,这异兽倒是常见可这有神通的妖兽却数百年无人一见了,像古时的修真练气之人一样已是传说了。说者无心,这少年听了却是上心。在东域时便最喜爱这神鬼传说,对修真练气无比向往。如今亲自碰上这怪事直挠的他心痒痒。再说这大泽国过去便是上古蛮荒之地地理特殊,寻幽探密之处数不胜数。妖兽之事一了哪肯跟着长辈们回寻寻常常的东域。依仗自己从小习得的一身不错的武功,便留了封信偷偷溜了出来,打算不把这大泽游完是绝不肯回去的。如今听了这桌讲修仙之事哪忍得住不插嘴。
其实妖兽这事早就闹得大泽国人人皆知了。这南泽郡的柳家镇实属偏僻了点,鲜有外人来。这三人不知道这事倒也正常。
这少年刚一说完,那三人中就有一人惊叫道:“你们看看,我说对了吧。深山里的畜生都知道它们逍遥的日子到了。哎……”这个人看样子倒是个喜欢唉天叹地之人,话也不少。
为首那大汉却是不满:“歇了吧,别一天到晚整的像个愁眉苦脸的大丫鬟是的。大泽在大荒里建国,周边又怎么会少了毒虫猛兽呢?至于那些妖怪都是些没影的事。”说完又对那个少年拱拱手说道:“我比你大上那么几岁,斗胆称你为老弟吧。”
那少年看大汉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忙出声应道:“大哥有话请讲。”
“其实呢。东泽郡出现妖怪之说怕是以讹传讹。这事物早和修仙之说一样,都是一些传闻了,信不得信不得。”没想到那个大汉却说出这番话来,但少年本来就是来找刺激的,又启肯轻易就此放过这事。
“非也非也,这数百年不曾有过这种事。怕是有什么怪异之处也说不定。”刚才那个喜欢叹气的人倒是也和那少年一样对这种事格外痴迷。
少年一听有人肯赞同他的观点自是欢喜,不由的多看了那人两眼。那人与另外两人的一身劲装打扮不同,却是一身书生打扮。一身白衫漂洗的干干净净,虽然衣着朴素相貌平平,但眉目间却有几分灵气,整个人透着清明聪慧。少年心想,说不得这种人在古时就有修仙的天赋呢,便起了结交之心。
茶也喝足了,吹牛打屁也说了通。天色渐晚,那为首的大汉准备回去便拱了拱手说:“天色不早了,各位好坐。二弟,我们却是得回家了。”前半句自是对白衫和少年讲的,后半句却是招呼那位话不多之人。说完离了桌子走向店家的柜台,怀里一模往柜上垒了一把铜板向店家说:“那两位的的茶水我请了。”说完也不看白衫和少年的反应,便出了店门消失在了街角不知走哪去了。
那少年回过头来对白衫道:“还未离家就听家人曾说过。这大泽不仅风景奇特,人也淳朴善良。尤其这南泽人更是热情好客,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那白衫人爽朗一笑:“柳大哥是出了名的是热心肠,待人平和。我们坐一起这么久了还未自我介绍,鄙人柳欠。”
“张木山,从东域而来,多多指教!”
他们说话这会夕阳西斜,为了遮蔽窗子里照进来的太阳余光,店家早就放下了帘子。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忽然街上传来一阵呼喊。
张木山毕竟是习武之人,反应之迅速比柳欠快了不是一点半点,刚一听到喊声就对柳欠说到:“暂且坐好,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走便走,便向门口走去。柳欠喊到:“等等,我也去看看。”
张木山也不停步,顺口道:“那就一起来吧。”
头也不曾回,人已走出了店门。他步子迈的不大,却脚底生风走的飞快。柳欠一阵小跑都没跟上,出了店门已落后几十步。
张木山认了认失火的方向,当下纵身一跳,在小贩的推车上轻身一点,一个鹞子翻身人却上了屋顶。无一丝滞后,几个跳跃人已是消失在屋檐后了。张木山这几个动作使得行云流水,虽是简单动作却毫无生涩之感,收发自如。气息依然平稳如常,在他这份年纪能有如此功力实属难得,怪不得敢只身一人来这蛮荒之地闯闯。
“好本事。”柳欠虽不曾习过武,但见识却不少。没想到刚认识的小兄弟竟有如此本事,倒是小看他了。
待柳欠赶到失火处时才发现原来着火的是柳家园。
这柳家园修建在柳家镇外,是当地的大族甚至是南泽郡少有的大富之家。柳家镇是其祖地故买下了小半个镇子大的地方,修了这柳家园做祖业。传到如今已是第三代了,这柳家园里面修建的碧丽堂皇,宅楼千重。如今却只见一片高楼大厦在大火中慢慢被吞噬,看这情形怕是灭不了了,要是不下雨估计得烧上个好几天。这柳家虽是富贵之人,却从不做欺男霸女之事,在本地口碑极好。这代柳家少主更是当今的晟州县县丞,少有的清明公正颇得人心。不少人受过柳家恩惠,此时忙着帮柳家提水灭火的人却也不少,如今出了这等事真是让人唏嘘不止。
这柳家园内外人影错错到处都是救人救火的身影,哭声呼喊声不曾停歇,可哪里有张木山丝毫的身影。
一片慌乱中却让他看见下午一起喝茶的劲装男子。柳欠赶忙拉住提水的大汉:“柳大哥!可曾在这见过那个一起喝茶的少年。”
柳大哥看见是柳欠又听他那么一说,忽的想起那个一脸刚毅的少年,一拍大腿叫道:“哎呦,这下坏了。”
“怎么了,你见着人了?”柳欠焦急的问道
“先前在小河旁的古树上看到挂着一个包裹,看着眼熟却也没多想。你这一问这才想起不就是那少年的包裹么。那少年年轻气盛,如今怕是冲进了火海救人了。”柳大哥急忙地说出了当心。
“不过暂且莫慌,那少年想来还是有点本事的。应该会没事,你且去河边取了包裹过来等待。我去寻会。”柳大哥又道。
“罢了,也只能如此了。”柳欠应了便“噔噔噔”往河边跑。
待柳欠跑回入口处时。远远的有一票人飞马往这赶,速度之快以至于在身后飞扬灰尘牵起一匹黄沙之幔,在夕阳里不肯散去。如此焦急柳欠心想应是那柳家之人吧,算算时辰和路程定是那位晟州县丞无疑。
果然近了为首一骑正是个胖子。那胖子跑到门口时也不勒马减速,只是一个利索的翻身下马,人就轻飘飘的就落地了,哪里有半分胖子的笨重。那马却受不了那力依着惯性往前跑了好一段,撞翻了几个人才停了下来。柳欠甚至听到有人低声喝道:“好手段!”
那胖子一落地就高声喊到:“老爷子!老爷子可曾安好。”
此时旁人才认出来人正是柳家少主晟州县县丞柳家言,已从晟州县赶过来了。
柳家几个下人一看自家少主回来了,在也忍不住大哭出来了。
“少主,您……总算回……回……来了。”
“老爷子他……他还没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被搀扶出来。
柳家言初闻此言,如遭雷轰,被赶来的幕僚抵住才没被这消息震惊的向后退。柳少主定是洗浴之后听闻了这消息赶来的,细心的柳欠发现他的胖脸上是新扑过粉的。但一路灰尘和汗水使得现在脸上全是污垢,却有那种甜腻的香味传来。柳欠见此心中叹息,还不是富贵害人。要是平常百姓家失火八九都能逃出,这宅院重重如今却是活生生逼死了这一大家子。
“柳老,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起如此大火?”柳家言身后那个幕僚倒是十分冷静,应该是看出了不妥。
柳欠心中冷哼:还能如何,定是仇杀无疑。
果然那个管家缓了缓气说道:“今日老爷子和二爷照例召集了全家在正堂开族会。忽然周围莫名其妙起了大火,周围传来厮杀之声。刚转过门廊却突然被不知哪踢来的一脚踢昏了,待醒来时已是在外面了。老奴有罪啊……是我没护全老爷子啊……我……。”说到最后已是泪人,一口气没转过来晕了过去。
听到开族会柳欠和一些知情人倒是会心一笑。其实老爷子生有两个儿子,老爷子刚发迹那会大儿子就突然暴毙,什么原因也查不出。发迹后老爷子的二儿子便被人称为二爷,二爷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柳家少主。柳家少主也纳过好几回妾了,几年却无一点舔丁的动静。暗地这事不少受人耻笑。多年来做善事怕也不无积福的念想。这管家说开族会其实是老爷子和二爷,检查各自的几十个女人有无怀孕的动静。
听到这管家说开族会,不少看热闹的泼皮赖汉甚至都发出了窃笑。
柳家言一脸阴沉,双眼愤怒的盯着柳家园的熊熊大火,只怕心中的怒火不输分毫。
柳欠看着那个胖子的背影心下禀然:柳家人平时口碑虽好,但这富人家事还是早些抽身为好。柳家一夜发迹之事颇为蹊跷,如今又出这等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能招惹如此凶狠的仇家,这柳家人估计也不是好惹的。还是早点寻得那小兄弟早走为妙。
柳欠正如此打算着,却忽然听见柳家园正殿方向传来一阵哗啦之声。
只见那大火中有一人冲破屋顶,在屋檐龙头处一个借力便向柳欠方向弹射而来。在围墙上单手一撑卸了冲劲,再一个翻身,人已是稳稳半跪于地。
此人全身血迹面目被熏的模糊不清,手下放下一人,却是衣着华丽的老者除了那老爷子还有何人。
呼的一声柳家人围了上去,却发现胸口有一大洞。老爷子竟是被活生生摘去了心脏!
柳欠一看那人却惊喜的叫道:“张木山!”
张木山循声望去不是柳欠又是何人,看着他拿着自己的包裹心中一热。果然这朋友交得,怕是找自己好久了,心中又有些愧疚。正待跟柳欠道歉,柳欠却急着拉着自己往人堆外走一边还说:“快走!别说话!”
张木山不知道出了何事如今也只好听他的。
此时,却听见一声阴沉的声音传来:“慢着。”话音刚落,几个柳家高手就“唰唰”把二人围住。
柳欠心下暗道:糟糕,如今柳家出这么大事,被扯上怕是一时不得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