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初冬的山野,给人一点儿灰黄的感觉。大田里,割过的稻田一块一块,还没翻犁过的那些稻茬还残留着。鄱犁过的土地则露着胸膛。
心情郁闷的钱金宝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些看厌了的风景。在柴头岭村,他属于那种没田没地的人,但他没杜克俭那么糟糕,那就是他有自己的营生:熬硝卖。
在本地,卖硝虽然挣不到大钱,但找到两餐饭吃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去熬硝,因为这一段时间他心里的情欲很强烈,总希望能找到一个目标——能激起他情欲冲动的目标让他上床。
他心里盘算着,现在这柴头岭村及其附近四周围只有杜月雨和张兰娇是没结婚而独自住的,他曾去挖过杜月雨的墙洞,但还没成事儿就给她补上了,她又是同村人,要想成事儿危险大得多,而且张兰娇也比杜月雨长得好看,他可以对张兰娇下功夫。
张兰娇所在的张田屋村离柴头岭村有四里地,步行要至少半个小时。
钱金宝现在不想去熬硝就没什么事儿干了,既然情欲那么强烈,他就决定上张田屋村去。
杜源宗竟拦在了村口,告诉他:“去打狗!我家养的那条狗现在象疯狗一样乱咬人,打死它你有得吃。”
“在哪儿?”钱金宝一听去打狗,到时有狗肉吃,他对肯定不那么容易得逞的“干”张兰娇的心就暂时淡了,立刻来了精神。
“就在我家门口,不知现在有没伤到人哩!”杜源宗说,“它真是好可恶,我正在门前用铁环箍木桶,它竟从斜剌里冲过来,差点儿咬我一口。”
“疯了!真是疯了!”钱金宝叫着说。
“所以我不能不打死它,不然给它咬伤了人可怎么办呢。”
“那快去!快去!”钱金宝又说,撒腿就先向杜源宗家住的地方跑去。
此时在杜源宗家门前,一条狗正大声地吠着,谁想靠近它它就要咬谁,真的象疯狗一样。
钱金宝高声叫:“拿棍来!拿棍来!”
别人给他递去一根长木棍,他迈开大步就逼向那狗,抡起来向它砸去。
狗很机灵,蓦地一跳闪到一边去,叫他抡了个空。然后狗就冲向他,向他大腿咬来。
他慌得赶快也向一边闪,狗虽没咬到他,但那股强劲冲劲所带起的猛风也叫他摇摇晃晃地要倒。
他气红了眼,大骂一声:“你这死疯狗,还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他一边说,一边就拼命抡棍砸向那发狂的狗,有几下砸到了它的头部和身上,狗又痛苦又悲哀,无力地又再吠叫了几声,倒到地上,终于慢慢地断了气。
杜振财走来,责备他:“你怎么这么好的狗也打死啊?”
“是别人叫我打的,它咬人。”钱金宝懒懒地回答。
“咬人就赶走嘛,哪能随便杀生呢?”杜振财又道。
“要咬伤了人,那就糟糕了!”钱金宝忍着怒气,又再回答一句。
杜振财见他这样说,不再吭声了,离开了这儿。
杜源宗从屋里抱出一些干柴禾和一把利刀,与钱金宝张罗着先剥狗皮。
站一旁看热闹的钱金凤说:“用一口锅烧水把毛拔去就得了,不用剥狗皮,剥狗皮太麻烦了。”
“对,对,不用剥狗皮,剥狗皮太麻烦了。”钱金宝不想搞太多事儿干,应和她。
杜源宗却说:“我想用狗皮做夹袄,不剥不是要浪费了?”
“狗皮这么小,做什么夹袄,快烧水吧!”钱金宝催促他。
杜源宗却不舍得,非要剥狗皮,钱金宝不想动这手,站一旁的杜克俭就帮他剥下了狗皮,然后便烤狗肉。
杜月和也站在一旁看热闹,站得离杜源宗很近。
“来,给我递把刀来。”杜源宗向杜月和吩咐。
杜月和顺从的从旁边地上拿起刀递过去。
他接过刀后,摸了摸杜月和的脑袋。
钱金宝的堂兄钱金贵也走了来,但才看一眼就又要走开。
杜源宗开他玩笑道:“你好勤快呵,又要下田干活啊?”
钱金贵一味憨笑着:“人要不做,谷子、银子会自己掉下来么?”
“这年头,耕田佬要种到两餐饭吃也真不容易呵。”
“是啊,怎么不是呢?但不耕田连一碗饭也没得吃,不能不耕啊!”
钱金贵说,然后就离开了这儿。
剥好狗皮后就烤狗肉,杜源宗离火很近,烟黑子不知什么时候沾在了他的脸上……
狗肉烤好后,就切成一块块,杜源宗家厅屋里的小桌上摆了酒,放了肉,杜源宗、钱金宝两个坐到桌前去吃。
杜源宗摆碗筷时,看热闹的人们有很多还围在他家门前久久不走。他一下开小差,碰到了个碗,差点儿叫那碗掉落到地上。
他赶紧扶好碗,挟了一块肉给杜克俭,但没给杜月和。
杜月和也很想能吃到一块狗肉,但别人不给,他只能眼睁睁的在那儿看着,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帮点儿小忙给一块肉,这原是不算吃亏的,不过杜克俭还是觉得杜源宗小气,他嘴巴里嚼着杜源宗给他的狗肉,想骂他一句,可又不敢开口。
“我呢?我连一块也没得吃啊?”钱金凤问钱金宝。
“你自己问源宗吧,这是他的狗肉。”钱金宝对杜源宗撇撇嘴说。
“狗肉太少了,以后吧。”杜源宗赶忙道。
“真小气!”钱金凤悻悻地瞪杜源宗一眼,象她哥一样撇了撇嘴,然后就离开了这儿。